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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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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這代?當我決定來俄羅斯時,大家都覺得我瘋了。俄羅斯是我們聊以自慰的物件,當我們對自己國家的政府、經濟、治安不滿時,想想俄羅斯,心情就平復了……」 「這麼糟糕,那你還來?」克拉拉有些不高興了,這就是典型的俄式愛國主義,他們自己可以把俄羅斯貶得一無是處,但絕不容許外人對俄羅斯有半句批評。 我說:「我一直對外宣稱,來俄羅斯是為了漂亮姑娘。但實際是因為俄羅斯太神秘了,三代人都有自己的認知,但有誰真正的瞭解過?邱吉爾稱俄羅斯為『謎中之謎』,這個評價太要命了。」 「要命?」克拉拉很不解。 「對,真的可以索命。比如一個偵探小說癡,看到『謎中謎』這種標題,他能放得下嗎?這恰巧就是我的死穴,我抵擋不了這種誘惑,所以必須來,不然會肝腸寸斷。揭開俄羅斯的謎底很難,後來我發現根本無法揭開,但越是揭不開,這個揭開的過程越有趣。」我說這番話時,定是又流露出失心瘋一樣的神情。說句實話,「要命」已經不是一個修辭手法了,在我最近從事的這個揭秘項目中,它快變為現實。我遭遇車禍,被噴油漆,收到恐嚇信,在汽車後備箱發現死老鼠……一次比一次恐怖,有一隻黑手在竭力阻止我的揭秘行動。韋銘擔心極了,勸我不要繼續,他在加拿大的調查基本完成,資料豐富,已經足夠寫出一個偉大的報導了,但我卻停不下來。我看我真的是得了失心瘋了,我不是一個合格的記者,沒有什麼新聞理想,我就是喜歡這個揭秘的過程,越是驚險越覺得刺激。 克拉拉說:「你喜歡揭秘遊戲。這是你接近季娜的原因嗎?」 這個問題讓我有些心虛,難道她知道我的目的,正在跟我無間道?我看了看她的眼睛,如一汪碧藍的清水,平靜而不起波瀾。是我多慮了吧,她可能真的沒有別的意思,就像那天在賭場萬紫誇讚我的演技一樣,是我自己太心虛。 我接近萬紫確實是為了那個讓我陷入困境的調查,可是克拉拉硬生生地把這定位為一場揭秘遊戲,讓我難以接受。我很嚴肅地說:「我不覺得是遊戲。」 克拉拉又問:「那你是愛上她了?」 這就更離譜了,怎麼能愛上嫌疑犯呢?但我仔細一想,我確實喜歡萬紫的模樣,喜歡她的表情暴力,喜歡中指姑娘的電腦桌面,可是把這些零星的喜歡加在一起就是愛嗎?我又嚴肅的說:「談不上愛。」 克拉拉神情變得嚴肅:「那是什麼?為什麼想要瞭解季娜?」她的語氣幾乎是審問,其實她一直對我心懷芥蒂,因為她販賣了萬紫的故事,卻為這場買賣良心不安,所以她想問個明白。 我不明白最初一個沒話找話說的中俄關係問題,怎麼會把話題引向一個比沉默更令人尷尬的境地。我想了想,說:「因為想要瞭解俄羅斯人。」 克拉拉笑:「那你不如多瞭解我一些,我才是土生土長的俄羅斯人。」 為了讓我的答案更具備合理性,我解釋到:「我覺得吧,正因為萬紫只是半個俄羅斯人,她才獨具這種俄羅斯氣質。一半歐洲一半亞洲,東方人眼中的西方人,西方人眼中的東方人,就像你們俄羅斯的雙頭鷹國徽,守望著兩個方向,卻不知哪裡是真的歸屬。俄羅斯人都有點人格分裂,野蠻與文明並存,有最好的教養,但是稍微撓一撓就會露蠻夷本性。可能是因為蒙古鐵騎統治俄羅斯民族兩百多年,把韃靼人的野性烙進了俄羅斯人的生命圖譜之中,所以現在再鉚足勁搞素質教育,也治標不治本,只能是文明的畫皮……」 我儘量講得深奧,想把克拉拉繞糊塗。可是卻把自己繞進去了,複雜的邏輯讓我神經打結,晦澀的俄語讓我舌頭打結……我快要撐不下去了。正好這會兒有電話進來,我··想抓住救命稻草,趕緊抓起手機,一看號碼,只覺得跌進另一個深淵,是家裡打來的。我接起電話,說:「在外面,和朋友一起。」 「什麼朋友?」我媽警覺地問到。 「你這是什麼問題啊?怎麼像個捉拿小三的深閨怨婦。」 「你遮遮掩掩的幹什麼?是不是還在調查那個事情?」 「有朋友在呢,說話不方便。」我覺得克拉拉在背後悄悄地注視我,我略微回頭斜瞄她一眼,卻發現她靠在床頭,漫不經心的檢查發稍的分岔。其實我大可不必避諱她,以她的中文造詣,要監聽電話,頂多聽懂:「喂,你好,再見。」 但是聲音表情是沒有國界的,我若語氣神秘定會惹她猜疑,所以我必須聊得隨意。但我媽容不得我隨意,責怪我:「整天吊兒郎當,你做點正經事好不好?」 「這事正經的很。你們信不過我,還信不過韋銘嗎?」我每次要證明自己的一顆紅心,拉上韋銘准沒錯,比向毛主席保證還管用。我爸媽早將他樹為楷模,命令我學習韋銘好榜樣。 「這報導是他牽頭?」我媽追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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