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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七


  「不管你相信不相信,我並不是為了錢或者自己的地位才那麼想要一個屬於自己的孩子的。我只是,只是想在這個太過空曠的房子裡有一個真正和我關係親密的人,就像你曾經說過的,是那種不會在乎錢或者其他任何東西,無條件地喜歡我,可以讓我傾盡一生去愛的那種人。」

  是啊,兩年前他們一起參加的那個婚禮上,怡靜看到新娘的女兒在新娘臉上印上一吻之後,她就開始急切盼望自己也能擁有一個那樣的孩子。她有多渴望擁有自己的孩子,這個從出生之日起就衣食無缺的男人是到死也不會理解她的心情的。

  一陣窒息的沉默之後,視線始終停留在房門上的怡靜轉過頭來望著信宇。

  又過了一會兒,這個一直怔怔望著他的女人終於又一次開口了:

  「……不過,你一定很討厭和我生孩子吧?」

  瞬間,信宇臉上的表情僵住了,這種神情到底表示肯定,還是表示否定?怡靜並不清楚,而且此刻的她也不想繼續等待他的回答了,於是她留下一臉呆滯的丈夫,獨自走出房間,朝自己的小天地走去。

  信宇和怡靜所住的公寓面積很大,而她所謂的小天地只不過是位於公寓一個角落裡不足兩坪大的觀景台。第一天搬進這裡時,她唯一向信宇要求擁有的一個空間就是這個狹小的地方,就算是再天上地下、唯我獨尊的丈夫大人,沒有怡靜的允許,也絕不能踏足這裡一步。

  兩年的時間裡,這個狹小的空間已經被怡靜裝點得有模有樣的了,各種各樣的花苗,還有花盆裡盛開的鮮花,茂盛的葉子,這裡儼然是一個微型植物園,或者說像是一個溫室。就像從前每次被那個老巫婆欺負的時候,怡靜用來藏身的那個由自己精心佈置的溫室一樣,現在的她也在自己親手裝點的隱身之處撫平著自己的心。

  「晚安啦,我的孩子們。」

  怡靜對著自己親手栽種的香草、大秋海棠,還有那些要再等幾個月以後才能開花的雪花蓮輕聲說道。被趕出失樂園的夏娃在感到絕望的時候,正好有冰冷的雪落到她的肩膀上,於是天使便把那雪變成了雪一般潔白的花朵,這就是雪花蓮,所以這種花也能帶給人們達成心願的希望,是一種安慰。一陣凜冽的寒風吹過,怡靜的雙肩不禁微微顫抖起來,但即使這樣,她也根本不想回到此刻那個男人躺著的床上去,死也不去。等到憤怒漸漸平息下去,她便在觀景台的玻璃窗上呵了一口氣,隨後便開始用手指在窗戶上寫下自己的心願:

  我的花,我的孩子,我的孩子,我的花……

  在怡靜小時候,就在她剛剛開始識字的時候,那時還不認識韓文的外婆對這個從小就讀文識字的小外孫女格外疼惜,覺得她小小年紀很是厲害。而且為了不輸給自己的外孫女,年紀已經超過六十歲的外婆居然開始學習韓文。從那以後,每當外婆有什麼想做的事或者有什麼願望的時候,就會把這些統統寫在紙上、地上,或者乾脆寫在玻璃窗上。就在怡靜被送到父親家的那天,外婆整整一天不停地在做帳簿用的筆記本裡寫下幾十遍的「怡靜啊,怡靜啊,怡靜啊」。所以,她的外孫女在有任何心願的時候,也會把它們寫到某個地方,就像現在這樣。

  觀景台的玻璃窗外,漆黑的夜空乾淨清澈,星星仿佛隨時都會掉落到房間的地板上似的,怡靜望著玻璃窗上寫得滿滿的字,心情終於漸漸平靜下來,同時,她聽到自己的肚子裡傳出一陣嘰裡咕嚕的聲音,這才想起自己連晚飯也沒有正經吃過。

  一碗冷飯,再加上一點泡菜,滴上一滴香油,怡靜捧著這碗飯回到觀景臺上,在一片片茂盛蔥郁的葉子中間嚼得津津有味。慢慢地,怡靜覺得自己的體力重新恢復了,於是便小聲地嘀咕道:

  「哼,等你老了的時候就會後悔的,薑信字。」

  其實,這天是她和他的結婚兩周年紀念日,儘管和她結婚的這個男人似乎已經完全不記得了。

  §十、向日葵——我眼中只有你

  「她就這樣一直守望著那個男人,最後變成了一朵鮮花,多浪漫啊?」

  靜珍帶著一臉失望的神情看著怡靜說道:

  「浪漫?簡直是噁心。」

  有時候,某些東西會在過去很久之後,又在非常不經意間突然被記起。一天早晨,望著自己辦公桌上擺放的花瓶,還有花瓶裡插著的那幾支素菊時,信宇就突然想起了一些事情。

  「已經是秋天了,所以特意挑了這種花插在這裡,希望室長您會喜歡。」

  新來的女秘書留在書桌上花瓶裡的花,信宇覺得自己曾經在某個時候,在某一次結婚典禮上看到過,當時,在那次婚禮上用類似這種花親手為新娘製作花束的妻子曾經說過的話此時也回蕩在他耳邊。

  ——愛情是愛情,幸福是幸福,這一點你不是也知道嗎?

  儘管如此,她還是撒謊說凡是舉著自己製作的花束走進結婚禮堂的新娘都生活得很幸福,然後把那個花束塞進新娘懷裡。那次婚禮結束的幾天之後,他也和妻子舉行了婚禮。

  突然,他的視線停滯在花瓶旁邊放置的日曆上。

  「該死,居然已經過了。」

  信宇這才又粗略地算了算,原來那天正是他幾乎把妻子弄哭的那一天,於是他又像以往遇到困難的時候一樣,用手指輕輕揉著太陽穴強迫自己想出對策。馬上,內心的某個角落裡有個聲音開始對他輕聲低語:

  這也沒什麼嘛,只不過是那個女人因為一點雞毛蒜皮的小事就大發脾氣,自己一個人生了幾天的悶氣而已,曬她兩天,她自己就會覺得無聊,不知哪天又會心血來潮因為某些我無法理解的事而破涕為笑,又會繼續每天給花澆水的生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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