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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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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趙縉又瀕臨發火的前兆,坐在他下方的錢坤輕聲提醒道:「趙兄,弱點,弱點啊。」 「是啊,」孫立瀲也湊上身子,「退一步海闊天空呢,趙兄。」 吸氣再吐氣,終於抑制住發抖的趙縉用力咳了幾下才能順利地說出話來,「妖……嗯……」這妖姬叫什麼名字來著? 他斜眼瞥了錢坤一眼,對方連忙機靈地提醒道:「嫂夫人名諱喬天師……」 眼神收回,趙縉繼續道:「喬,你坐到……」視線在正廳十六張楠木椅子上轉了一圈,他隨便地指了一張李東麓對面的椅子,「你就坐在那裡,我給你介紹一下我的朋友。」 「哦。」金光閃閃地坐到椅子上,不用招呼,就有丫環上了清茶糕點,喬天師也不客氣地捏起一塊千層糕往嘴裡填。不愧是大家的丫環,知道她沒有吃早飯,特意端了早點來。 「……喬……」微微發抖的聲音。 喬天師抬眼,果不其然又看到趙縉在瞪她了,真是的,她還從沒有看過比他更容易生氣的男人呢,他的脾氣好像隨時隨地、分分秒秒都保持在臨界點,稍微一不順意,就劈裡啪啦地引爆開來。 喝了杯茶沖淡甜膩味,喬天師和顏悅色地笑,「什麼事?」 趙縉又開始深呼吸起來,喬天師想告訴他,他那種吐呐的方法不對,但是又認為他一定不會聽從她的意見而保持沉默。 「……我說,我要給你介紹我的朋友,你,可以認真點聽嗎?」 趙縉說話的語調很輕柔,眼神卻很危險,所以喬天師正襟危坐更用力地點了點頭。 「這位是錢坤,他的父親為大名府路安撫史,這位是孫立瀲,他的爺爺是京西路同提點刑獄,至於李兄李東麓的大哥為同章樞密院事,在李兄身後的是他的家眷,你們女人家……」 「啊,是趙、錢、孫、李!」一直盯著李東麓看的喬天師猛地一拍大腿恍然大悟地叫道:「我想起來了,原來是你們!」 三月揚州,山水畫卷般的長堤綠柳前,曾合力阻擋她,害她跌進湖裡差點淹死的趙縉的狐朋狗友。 「真奇怪,我記得你們的父親和爺爺不是這個官職啊。」好像是什麼同中書門下平章事知審刑院事什麼的高官,怎麼沒有多久官銜就變了? 「還不是因為那個什麼撈子新法!」提起這件事孫立瀲氣就不打一處來,「老祖宗留下的東西可以隨便改嗎?爺爺只是論了王安石就被貶,錢兄的父親也是如此吧。」 「那王安石不過是沽名釣譽、矯情立異之輩,竟會被破格提擢,他頒佈的新法老成正士沒有一個贊成,他喜歡強詞奪理,新皇又護著他,結果連耿直敢言的參政唐介都被他氣死了……」 「錢坤!在女人面前說什麼政治,況且唐參政是病死的……」 「啊!」喬天師又猛地拍了下大腿道,「你是說那個王安石王介甫嗎?他和花非花認識哩,我記得前年見他還是這裡的知府呢,沒想到他現在發達了啊。」 「……天師,」手用力地抓住楠木椅扶手,趙縉眼睛發紅地看著她,「我說過……你可以打斷我說的話了嗎?」 「……啊?」 一看到她那困惑無辜的小臉,趙縉的氣就不打一處來,「還有,你是我的妻子、妻子!沒有我的允許,你怎麼可以和其他男人說話!」 「不是你要把我介紹給他們認識的嗎?」 「我介紹認識的是他們的家眷!」猛拍了一下桌子,趙縉終於又忍不住站起身大吼道。 「那你先說清楚嘛,我才第一次嫁人怎麼會知道做妻子的規矩,而且你不要那麼大聲,我聽得見啊。」伸出小指掏了掏耳朵,喬天師埋怨地說道。 「明、明明是你先打斷我的話……」顫抖再也無法止住,喬天師身上那金光閃閃的正禮服,誇張的花冠子,粗俗的舉止和無視,不,是挑釁他權威的話語,令趙縉終於忍到極限地仰天大叫起來。 「啊啊啊啊啊啊——天啊——我做錯了什麼事,讓上天這麼懲罰我——」 「啪嘰!」 「大吉大利大吉大利!」 一隻色彩斑斕的鸚鵡在屋內繞了一圈聒噪著飛走了,餘音也在屋內冰冷凝滯的空間中慢慢沉澱,眾人幾乎是屏住呼吸地看著趙縉的動作。只見他慢慢低頭,慢慢抬袖,慢慢擦去腦門上黃白色的半粘稠物,而後慢慢地沉笑起來。 「嘿嘿,真的很好笑對不對,我也不知道小龍怎麼會跟著我到這屋裡的。」 笑聲驟停,趙縉慢慢地抬眼看向乾笑的喬天師,「那個,鸚鵡是你的?」 「是我們的!是蘇……就是琉璃的未婚夫送給我們的成親禮物,你忘了?!」 憐送了婚服,鴉送了銅礦和白銀,金烏乾脆送了一隻會說話的鸚鵡,有多貴重喬是不知道,但她總覺得她要是敢逃跑的話,這只鸚鵡就會展翅高呼,而後就會一群黑壓壓的烏鴉困住她。沒錯,這只鸚鵡給她的感覺就是金烏的眼線……不過也許是她多心了。 「我,我根本就不知道好不好!」氣憤、惱怒、不甘、懊悔、委屈等等的負面感情全堆在胸口,無法抒解,酸甜苦辣的感覺全摻在一起,胸口一熱,而後這股熱流衝擊到眼睛,在他還沒有覺察之時,淚水已經掉了下來。 「王,王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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