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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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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麼是……裝的。」不會,莫飛紗那麼驕傲的人,若讓他裝成這麼白癡的樣子,他寧可去死。 況且她已折斷了一條腿,功力也只剩三成,而莫飛紗有雲譎波詭的毒,看樣子也並沒受多大外傷,若兩人這時較量起來,會死的也許是她。 「阿……阿娘……」 「誰是你娘!」打斷花非花冥思的令她深惡痛絕的兩個字使她又充滿怒氣地回吼道。莫飛紗畏縮了一下,又縮成一團球。 「對……對不起……」少年頭埋在膝蓋裡,渾身發抖地道著歉。 「咦?你頭受傷了。」少年的後腦勺的黑髮因粘著褐色的固體物而糾結在一起,眼利的花非花一眼便看出那是乾涸的血塊。 「嗯,頭好痛,但小莫會堅持住的。」少年慢慢抬起頭,露出怯怯的討好的笑容。 「頭受傷?」某種可能性又閃進腦中,花非花匍匐前挪,卻發現怎麼也靠不近莫飛紗,「你在幹什麼?」花非花低喝一聲,成功地制止住莫飛紗本能的後移。 「因,因為阿……」在花非花的怒瞪之下,莫飛紗連忙把後一個「娘」字吐咽下肚,改口說道,「您,您說過不要讓我接近您。」 「不要緊,我以前說過的話我都記不清了,你也別當真。對了,」花非花露出只要是生物都會放下戒心的超可愛笑容,「我們就當才認識的兩人,彼此自我介紹一下可好。」 呆呆地看著她,莫飛紗突然又抽抽噎噎地哭起來,「你不是阿娘,阿娘才不會對我笑。」 「那當然啊,我年少又美麗……你可以喊我阿姐。」 「可是你身上的香味好像阿娘,我記得她有一次抱我,身上就是這種好好聞的香味。」 臭小子,這香味是你下的毒啦。 「那我先說啦,我叫小莫,今年七歲,最喜歡和湟湟玩了。」 姑且不問「湟湟」是誰,光莫飛紗憨態可掬的表情就令花非花一驚了,隨著他的自報姓名和年齡更令她嚇了一跳,隨即又因與心中的猜想相符而竊喜。她抑制住想狂笑的衝動,支起上身,拍了拍少年的肩,語重心長地道:「小莫啊,你失憶了。」 「啊?」莫飛紗不懂。 「你記不清我是誰了吧?」 「你是阿……不,你和阿娘好像。」微笑的臉有些抽搐,花非花咬牙笑道:「唔,那真是榮幸,我叫花非花……」 「花大姐。」莫飛紗心中的恐懼感已漸漸消除,這是第一次有人願意接近他,又對他親切,他好高興。 受傷的腿阻止了花非花想一腳踏在莫飛紗臉上的暴力行為,她的笑容已接近皮笑肉不笑的狀態:「不,叫我阿姐就可以了,或者叫我小非也行。」 本能讓莫飛紗得知最好聽這個笑起來雖可愛但又覺刺眼的人的話,他連忙乖乖應答:「阿姐。」「真乖哦。」 像拍小狗一樣拍了拍莫飛紗的頭頂,花非花笑容變得明媚又誠懇:「不枉費我拼了命救你呢。」 「救我?」如湖般澄澈純淨的眼睜大,少年不解地重複道。 「啊,你記不清了?」花非花一副痛心疾首狀,隨後又低下頭黯然道,「沒錯,你失憶了嘛。」 「花……阿姐,」莫飛紗莫名地慌亂起來,他拽住花非花的袖子,急聲說,「我會想起來的,我會努力想起來的。」 「嗯……」花非花雙肩顫抖,似在因傷心而哭泣。 「真,真的,阿姐,你不要哭,我記得阿娘不見了,我才不想待在籠子裡,所以跑了出來,然後、然後……我,我會很努力很努力地記起你的。」 「還是小莫最好了。」花非花撲上去用力抱住莫飛紗,臉埋在他頸項中,聲音啞啞的,似在壓抑著傷悲。 「……」莫飛紗待住,人的體溫有這麼溫暖嗎?記憶中惟一一次母親的擁抱也是冷冷寒寒的。她和母親一樣美麗,但還是有不同。這麼近,可以感覺到她濕熱的呼吸,緩緩的心跳,暖暖得能把整個人包裹其中的擁抱。僵直的身體慢慢緩和下來,拽著花非花衣襟的手松了松,然後終於下定決心似的,緊擁住她。 在莫飛紗看不到的後肩處露出花非花得意的笑眼,沒想到莫飛紗這麼好騙啊,真沒成就感。 是誰說過,上天對一個人的最大懲罰就是奪去他的智慧。 莫飛紗變成幼兒心態,又犯到她手中。 這就叫報應。 黑色的小型馬車緩緩地行在蜿蜒的山路上,拉車的兩匹五花馬因疲累的關係,馬步越發緩慢,連頸上的馬鈴的聲音都鬱悶而悠長,令人更加鬱悶煩躁。 頭戴圓形帽檐尖型帽頂的大遮雨帽的馬車夫,帽子已遮住了眼,身子靠在背後的車廂上,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樣,車行過後,揚起少許黃土,因無風的關係,又訕訕落下。 車廂的窗子緊閉,拒絕一絲陽光射入車內,不時傳出一陣劇烈的咳嗽聲,顯示出車內人的身體狀況。 被咳嗽聲驚醒,馬車夫一激靈地坐起身來,他頂上滑到鼻樑的帽子,揉了揉眼,有些茫然地看著四周。 馬車夫看來極為年少,唇紅齒白,肌膚如雪,並不像做粗活之人。如絲般的黑髮在頭頂上挽個髮髻只用絲帶一系,並無任何金石裝飾。身上的衣服也不過是平常的靛青布衣,穿在他身上卻極為潔淨好看。 過兩天就到白露節氣,正是農忙時日,沿途不時見到老農赤足在水田中忙碌的情景。馬車夫下了車,向路旁走了幾步,很恭敬地向老農問了話,然後又爬到車前,扯著韁繩慢慢向前行去。 這時,馬車離貴陽城池還有四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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