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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六


  我搖搖晃晃跑過去,眼前的形勢讓我倒吸了一口涼氣。曾美麗捂住美麗的頭,紅紅的濕漉漉的液體從指縫裡流出來,分不出是酒還是血,看上去十分恐怖,活像個吸血的巫婆。

  我小聲問了一句沒事吧,你,巫婆捂著頭沒理我。這時,很多同學都圍了過來,剛才我的瓶子扔得太突然了,以致很多同學並沒有看到全過程,並不知道射門的是誰。

  同學們七嘴八舌地說趕快去醫院包紮一下吧,幾個同學還想拉開手看看傷勢厲不厲害,曾美麗一個手仍然捂著頭,不讓大家看,伸出一個手指指住我的鼻子說:你!過來。送我去醫務室。

  我攙扶著她走出酒吧後,被風一吹,我的酒醒了不少。基本弄清東南西北以後,我對曾美麗說:走吧!曾美麗蹲在那兒,一動不動,我說:走啊!裝死啊。

  我走不動了,有點暈。

  靠!你才流多少血啊,別像流產似的好不?

  你才流產呢,你還流氓呢?曾美麗給我一拳,原來她蹲在那兒笑呢,我說完了完了,被我打瘋了!

  她白了我一眼,說,你才瘋了呢?然後她一邊狂笑一邊說,太搞笑了,你知道你剛才對服務小姐說了句什麼嗎?你說,快拿包衛生巾來,快拿包衛生巾來,其實那時我就想笑了。

  我仔細一想,好像當時確實說成衛生巾了,完了,以後怎麼在女同學面前做人啊。

  在認識張小敏之前,我一直以為人生是在下棋,明刀明槍,你一招我一式,鬥智鬥勇,後來,張小敏用事實告訴我,人生其實是在打牌,一開始我們的牌就不同,而且打牌的過程中我們要儘量偷看別人的底牌,遮掩自己的底牌,而且還可以作弊;最後,教父卻堅持說和張小敏在一起,不是下棋,也不是打牌,而是搓麻將,這最關鍵的區別就是:只要她和了,我們都玩完。

  就這麼點小事,張小敏居然又想陷害我,曾美麗告訴我,那天晚上我送她回去後,張小敏正好在陽臺上打電話告狀,說我和秦江海打架結果把曾美麗的頭打破了,在同學們面前造成很惡劣的影響。

  這樣的話,我如果受一個處分,以後什麼獎學金保研都沒我的份兒了。

  不過我倒是不怕,曾美麗是肯定不會背叛我的,秦江海估計也不會,雖然他這幾天和我特彆扭,每天早上起床不是像平時一樣說,靠,你起來了啊,而是說,你早啊。

  再加上輔導員忙於搬家,也沒理會張小敏的告狀,不過我心裡頭狠狠地想,張小敏你以後有把柄落在我手裡我也要讓你好看。

  搬家那天,我們幾個特興奮,其實我們自己也不知道有什麼好興奮的,反正看大家都興奮就跟著興奮了,教父說這是青春騷動傳染症。

  一切都是那麼熟悉,牌樓口,墮落街,東方紅廣場,福臨舍,路過南路的時候,才發現這邊變化很大,依然是熙熙攘攘的人潮,不過路邊的網吧、KTV、餐廳如雨後春筍般出現,最令人震撼的是,住宿的招牌更多,居然有家還打出一個招牌,憑學生證五折,你以為你丫是火車站啊,還賣半票呢。

  下榻新寢室以後,教父第一件事就是偵察美女出沒的地點,秦江海是尋找最近的IC電話,然後好好陪老婆煲電話粥,肖翎是尋覓離寢室最近的教室,而張文銳則是去找附近最便宜的酒館,張文銳和我從大三開始就沒怎麼上過自習,更不用說去圖書館了,有一次我心血來潮比較懷舊就想叫他去圖書館坐坐,發發呆也行啊,他瞧我半天,意味深長地說,大三了還上圖書館你丫有病啊。

  這幾天一直和曾美麗混在一起,就為了打到她頭的事,我把她當慈禧一樣給供著,有一次我居然送肖翎下樓去上自習,他斜著眼睛看了我半天說,我說你怎麼像個三陪一樣,陪吃陪喝陪玩。說完趕快跑了,我想追殺他都追不上。

  陪玩主要是陪她玩各種電腦遊戲,反恐生化危機泡泡堂,這次玩的是仙劍,因為她說,這次咱們玩個純情一點的遊戲吧,別老那麼血腥。這個遊戲我和蘇果一起都玩了四遍了,每玩一次蘇果都要哭哭啼啼的,可我完全沒想到暴女曾美麗居然也哭,真受不了她純情的樣子。我說得了吧,曾美麗,我還是比較習慣你說老子、傻X這些詞語。

  記得有一次在機房上機,很多同學還有機房的老師都在,我和曾美麗一起玩泡泡堂,我被困住了,我大叫,曾美麗,你個傻帽兒,還不快點去救我。其實我本來想說傻X的,後來覺得這樣罵一個女孩子不太好。曾美麗頭也不抬,立刻反擊,何天你這個傻X,老子就不救你,怎麼樣?機房的老師和同學聽後先是一驚,而後哄然大笑。

  除了足球,曾美麗被我基本和平演變完畢,連喝酒都學會了,比我還生猛,都說女生喝酒有潛力,真有道理。

  我感覺有點墮落,不過每當我為自己墮落難受的時候,我就去學校燈紅酒綠的地方看看更墮落更放浪形骸的同學,然後就感到自己還不是很墮落,甚至在進步,相對論。

  笨豬笨豬,呼叫笨豬,我是蝴蝶!

  蝴蝶蝴蝶,我是笨豬。我一邊答應著一邊抱怨這個世界真是不公平啊,我那麼聰明她叫我笨豬,她那麼笨我卻叫她蝴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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