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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許暖打開公寓的房門,將課本一股腦兒地扔在地上。

  她剛要開燈,忽然看見沙發旁邊有一個如同幽靈一樣的黑影,嚇得她差點喊出聲音。聲音還沒發出來,那種熟悉的薰衣草香與薄荷香混合在一起的古龍水味,讓她立刻明白了自己面前的人是誰。

  怎麼……你怎麼來了?許暖恢復了正常之後,努力地向門口靠了靠,結結巴巴地問道。

  這四年來,她跟他的關係很難講清楚。她憎恨他,卻又不得不依附他。

  那男子並未起身,依舊斜靠在沙發上,身體舒展,如同搖曳的花草,帶著一種襲人的氣息。他看了看許暖,笑,嘴角彎成了誘人的弧度,眼眸仿佛水波蕩漾的湖面,深不見底,他說,怎麼,難道你還想要其他的男人光顧你的公寓?

  說完,他從沙發上起身,像一個巨大的暗影一般,緩緩地向許暖走去。

  許暖下意識地靠後,卻發現自己已經靠在房門邊上了,於是她連忙辯解道,我沒有那個意思,莊先生。

  莊毅笑了笑,他聽得出許暖言語中的「莊先生」所透露出的那份距離感,雖然這讓他很不爽,但是他很滿意許暖見到自己時如同小鹿一樣驚駭的樣子。

  他將雙手抱在胸前,凝視著許暖,說,你極力做出這副「我見猶憐」的表情,好像很瞭解男人們的口味嘛。怎麼?還沒有忘記自己的老本行?

  「老本行」這三個字,如同無數根冰冷的針一樣,蘸著硫酸,刺入許暖的骨隙,生生地將她的自尊腐蝕瓦解掉了。

  十九歲那年,在莊毅面前,她出賣了自己的身體,在身上留下了永遠洗不掉的罪惡烙印。

  許暖看著莊毅,對於他的這種嘲諷,她雖然傷心卻也麻木了。於是,雖然眼中含淚,她卻選擇了低下頭沉默不語。

  半晌,她默默地說,莊先生,您要是沒有什麼事吩咐的話,那我休息去了。說完,她就從莊毅身邊走開,向臥室走去。

  這就是許暖,喜歡沉默的許暖。

  沉默的愛,沉默的恨,沉默的忍耐。

  哪怕內心裡掀起了千層巨浪,哪怕天崩地裂,可她整個人卻永遠如同水墨畫裡沉睡的蓮花一樣。而這一點,恰恰是莊毅所不能忍受的,在他看來,一個女人,可以對著他哭,可以對著他歇斯底里,但唯獨不能無視他。

  這是他最痛恨許暖的地方。

  所以,未等許暖走開,他就一把抓住她纖細的手腕,像拎小雞似的,將她纖巧的身體抵在牆上。他的雙手如同桎梏,將她的雙手牢牢鎖住,並將她的身體狠狠地壓在牆壁上。許暖襯衫的下擺被扯起,露出圓潤而漂亮的小腹。腰身間的絲絲涼意,讓她開始扭動,她試圖擺脫莊毅的鉗制。

  莊毅的神情愈加凝重,近乎暴戾,他根本就沒在意許暖腰間的那一段春光,或者說,他見過的旖旎春色太多了,許暖露的這些他壓根就不放在眼裡。他壓低著嗓音,語調中卻透著不容反抗的意味,他說,這幾天你給我在家裡老實地待著!哪裡都不許去,更不能去學校!

  莊毅之所以這麼說,是因為他知道,李樂的車禍事件與梁小爽的自殺事件,會讓許暖再次成為媒體追逐的焦點。他不希望她被曝光,至少不希望現在被曝光。

  許暖看著他英俊的容顏,心裡冷笑一聲——讓我去學校讀書的是你,不讓我去學校讀書的也是你!你翻手為雲覆手為雨,我不過聽你的擺佈就是。一個任你擺佈的女子,你又何苦親自登門呢?你只需讓你的助理打一個電話,我照做就是。

  不過,這些話,許暖是絕對不會說出來的,水瓶座的人,永遠都這樣,瓶子裡的水,是外人不知的深淺。

  許暖冷漠地看著莊毅,葡萄一樣的瞳仁裡隱約藏著絲絲的恨意,這讓莊毅極為不爽,他騰出一隻手,狠狠地捏住許暖小巧的下巴,冷著臉,在許暖的耳邊冷冷地說道,別跟我玩個性!別對著我一副愛理不理的死人模樣!你要記得,你的命還握在我的手裡!

  許暖將臉別到一旁,依然沉默,睫毛安靜地垂落,不安地顫動著。

  是的,她的命,還握在他手裡。

  雖然,她不怕死。在很多年前,第一次遇見莊毅的夜裡,她就已經讓自己死去了。只是,她不想自己的小妹妹許蝶死去。

  許蝶,是許暖的命。

  許蝶,也是莊毅要脅許暖的籌碼。

  公寓的燈光映在他俊美如玉的臉上,他的眼神裡隱約有了一絲疲憊之色。

  莊毅放開許暖,拉了拉衣領,鬆開那條絳紫色的領帶。

  他對許暖說,去!給我倒杯水,冰的。

  命令的口氣,不容置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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