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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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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桔子……"陳尋翻了翻兜,笑著說,"我忘了,桔子就是我嘴裡這個,只剩草莓的了。我就舔了兩口,你要不嫌棄,就湊和吃吧。" "哦。"方茴茫然的點點頭。 陳尋本來是跟她逗貧的,沒想到她根本沒聽進去,一點反應都沒有。看著她心不在焉的樣子,陳尋疑惑地問:"方茴,你今天怎麼這麼不對勁啊,剛才上語文課時我就發現了,你趴了得有半節課,到底是怎麼了?" "陳尋……"方茴認真地看著他說,"我昨天做了個夢,我夢見你和唐海冰一起走了,我一直叫你,可你沒理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我覺得早晚有一天,你會跟他們走,我最後還是留不住你……" 陳尋"噗嗤"一下笑了,他揉了揉方茴的腦袋,毫不在意的說:"你成天都琢磨什麼啊!就因為這事?那是夢,又不是真的!再說,沒聽人說夢都是反的嗎?怎麼可能呢!" "可是我醒了就哭了,那種感覺特難受……"方茴低下頭說。 "你別胡思亂想了!"陳尋蹲下來,趴在她課桌邊小聲說:"我永遠不會離開你的!" "永遠是多遠啊。"方茴輕笑了一下說,"我們才這麼大,誰能說的准那麼久以後的事情,我只是希望就算哪天我們分開了,你也不會後悔曾經和我好過,就夠了。" "你什麼意思?"陳尋沉下臉說,"我就是想以後都一直在一塊才和你好的,要不然我這算是幹嗎?逗悶子啊?你就是壓根不相信我!" "不是……"方茴有些傷心,雖然陳尋說的那麼美好,但她卻沒什麼底氣。前路漫漫,而他們相遇太早,能夠結伴同行多遠,她真的沒譜。 "好!我要是說的不是真心話,以後拋棄你了,就讓我出門撞牆,萬事不順,眾叛親離!"陳尋急了,賭氣的說起了狠話。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方茴忙安撫他說,"不是說給我棒棒糖麼?哪兒呢?" 陳尋看她不再糾結,心裡舒服了點,把手中的棒棒糖遞過去說:"你也真是的,你看電視裡,那男的要發毒誓,女的都使勁攔著。你可好,一字不拉聽我說完,一點也不心疼我!" 方茴紅著臉剝開糖紙說:"你別胡說了,班裡這麼多人呢……" "哦……"陳尋站起來說,"那我下樓找趙燁去了,你別自個瞎想了啊!" 方茴點點頭,看著陳尋走出了教室。 其實她剛才根本沒想過要阻攔陳尋說下去,恰恰相反,她一直在認認真真的聽。她覺得,如果真的擔心那些詛咒的東西實現,那麼就會一直遵守諾言,這樣不也挺好的嗎。當然,這些想法她並沒有告訴陳尋。 方茴這種稚嫩的心思未免有點可笑,她在那會並不知道,所有男孩子在發誓的時候都是真的覺得自己一定不會違背承諾,而在翻悔的時候也都是真的覺得自己不能做到。所以誓言這種東西無法衡量堅貞,也不能判斷對錯,它只能證明,在說出來的那一刻,彼此曾經真誠過。 而陳尋也同樣有件事沒跟方茴說。 他一出教室就碰見了趙燁了,趙燁在下麵剛蓋了三個球,正興奮呢,見到陳尋就高高蹦起來,一邊學《灌籃高手》嚷著"趙燁蒼蠅拍"一邊撲了上去。陳尋一下沒躲開,被他擠到了樓道牆上,胳膊肘蹭掉了一塊皮,浸出了血絲。 "唉喲真對不起!"趙燁嬉皮笑臉地說,"沒想到你這麼不禁拍,一暑假沒練功力降低了呀!" "滾蛋!沒空搭理你啊!"陳尋推開趙燁說。他有點慌亂,因為他突然想起了剛才那個"出門撞牆"的誓言,心底涼颼颼的,手心都出了汗。 "裝什麼逼啊?怎麼臉色兒都白了?魔症啦?別真給你打壞了。"趙燁湊上來說。 "就憑你?再修煉一萬年吧!"陳尋揉了揉胳膊,輕蔑的說。 兩個人笑笑鬧鬧得下了樓,陳尋沒有多想,他用唯物主義推翻了自己的不安。新世紀的三好學生怎麼能被封建迷信給嚇唬住呢,應該高舉馬列主義大旗,緊握政治理論,見神殺神,見鬼拍鬼,小宇宙爆發,一頓天馬流星拳把敵人KO掉,就不信這個邪了! (3) 在長達幾個月的排練之後,十月一日來臨的那天好像有種大幕即將拉開的凝重感。 方茴住在了奶奶家,早上一起來就在居委會大媽的帶領下在門口掛上了國旗。奶奶早就把她晚上去天安門廣場跳舞的事宣傳出去了,在門口就站了那麼一會,就過來不少街坊打招呼,院裡的李大爺樂呵呵的說:"今晚上我們方茴去接受國家領導人接見!"大家一片"嘖嘖"的讚歎聲,問她到底是在天安門廣場上跳舞,還是在金水橋上面跳舞,還問是不是得給領導人獻花,弄得方茴十分無奈。她苦笑著想,這群眾的言論就是厲害,估計再傳兩條胡同,就會變成她今晚上將獨唱一曲,歌頌祖國美好河山了。 中午在院裡就能聽見轟隆隆的聲音,也可以看見空中飛過的飛機,據說是檢閱的,還有直升機巡邏。對門王叔叔拿掛紅布的竹杆召回了幾隻陌生的鴿子,估摸著是在廣場放飛的,裡院一小男孩還撿了個氣球,也說是在天安門放的,飄到這裡來。方茴想起當年亞運會時自己也這麼興奮過,還存了幾張熊貓盼盼的彩票當書簽,不過現在她可沒精神再和鄰居們嘎打牙了,下午東四大街會戒嚴,學校規定了集合時間,她要不提前走,一會就連胡同都出不去了。 方茴和陳尋他們約在東四路口集合,她收拾好了東西,跟英雄似的被奶奶拉著在院裡和大家一一告別,被一群人簇擁著一直送到了大門口,說了半天才阻止他們把她送到胡同口的想法。這麼一來一去耽誤了不少功夫,她匆匆忙忙疾走著去和同學匯合。 大街上幾乎沒有人,遠遠地,方茴就看見了陳尋,他正焦急的往這邊看,一見到她的影子,便使勁揮起了手。 "怎麼這麼慢?我都快急死了!一會這就戒嚴,剛才都過去好幾輛警車了!"陳尋說。 "耽誤了點……"方茴走得急了,咳嗽著說。 喬燃遞給她一瓶水說:"甭著急,這不趕上了麼?先喘口氣,紗巾帶了吧?別忘東西。" "壞了!"聽喬燃這麼一說,方茴突然叫了起來,"不行,我還得回去一趟,!" "怎麼了?快來不及了啊!"林嘉茉看看表說。 方茴已經跑走兩步了,她回過頭說:"你們先去吧,別等我了!" "哎!你看著點車!我們在你家對面胡同口等你!呆會咱們一起穿胡同過去!"陳尋大聲喊。 "她搞什麼啊!真戒嚴了,咱們可飛都飛不過去。"趙燁皺著眉說。 "我也不知道,先往前走吧。"陳尋拍了拍他肩膀說。 方茴幾乎是踩著警鈴跑出來的,兩條胡同之間的窄街就像不可逾越的深崖,她差點與陳尋他們失之交臂。快跑到那邊的時候陳尋伸手抓住方茴,一下子把她拉了過來。 "太你媽驚險了!快趕上美國大片了!"趙燁呼了口氣說。 "嗎去了?"陳尋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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