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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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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見政頤時藍策露出挺吃驚的表情,托了托眼鏡「誒你去哪了」。政頤說「怎麼你邊上的位置空了那麼久你都沒發覺我不在?」藍策擺著手說「我以為你換了別的地方啊」。政頤搖頭表示「真冷漠」,隨後問: 「表演好看麼?」 「比預料的好。」這才想起剛才的疑問還沒獲得答案,「可你去哪了?」 「在外面坐了兩小時。」 「唔,挺慘。」 政頤聳聳肩。 十月裡的天居然下起雨。說明今年是暖冬。不過感受上卻更陰冷。冬天的潮濕是刺骨的,穿過層層衣服刺進來,到最後幾乎覺得是痛。上課時窗戶緊閉還是不夠,一個個學生都蜷著身體。小賣部裡所有被帶溫度的東西都賣得飛快,稍稍晚去一會就只能空手而歸。 夏政頤有些忿忿站在樓前收起傘。心裡埋怨著如果不是老師拖堂也不至於弄得自己一無所獲。 真的很冷。男生打了個哆嗦。朝地面劃兩下甩掉傘面的水珠。隨後看到對面教學樓下的走道裡百里正和那位目前只能用「歌喉不錯」來形容的男生面對面說話。 「挺熟的麼。」政頤想。 然後百里舉起手裡某個東西貼到男生臉上。看不清楚,卻能肯定是什麼熱的,好比奶茶,或者包子燒賣之類。有點奇怪,明明不確定啊。但夏政頤卻無端認定一定是暖熱的。難道是因為自己當時冷得直哆嗦麼。 「男朋友?」藍策問。 「不知道?」 「我當然不知道。她交了嗎?」挑著飯菜裡的胡蘿蔔扔到一邊。 政頤舉起筷子在嘴裡含一含,心想著帶眼鏡的藍策做這種小孩子似的舉動真是很不搭。儘管政頤自己也不喜歡胡蘿蔔。 下一次看到時,果然已經像成雙成對那樣在一起了。雖然男生和女生同行會有很多公事公辦的可能性,但卻是一眼就能分辨出來的。好比在這個點上——政頤抬起手腕看了看時間——一起去餐廳吃飯的話,就很明顯了吧。 視線收回來。政頤揉轉著手錶,把它在手腕骨上下來回移動。 從十一月起,高三連早鍛煉都全線取消,二十五分鐘直接改為自修性質。冬天裡走在六點多的路上,覺得好像是夜行一樣。教室裡的氣氛則靜默而條理,白亮亮的牆壁和燈,底下的人雖然還有在打呵欠的在吃早點的,可都很安靜。 夏聖軒也同樣,希望能夠再多睡一點的念頭並不比別人少。危險的是連他也有了在下午課上忍不住想瞌睡的念頭,幸好都得到了制止,只是右手托著腮,左手歪歪地在課本上跟隨老師的筆記走。看到斜前方的女生,腦袋一點一點了幾下後突然猛地搖醒過來,很好笑的場面卻連想扯嘴角的力氣也沒有了。 所以會想到謝哲。 不奇怪的事。 有這傢伙在的一年裡,算得上是最鬧騰最閒適的時間。那時的文化節,運動會,元旦的通宵慶祝,或是外出組織活動,類似的花樣也多,哪像現在什麼都跟高三無關,校長恨不得把所有高三生接到家裡一個個輔導似的,結果此計不成又生一計。每週都要開的衝刺動員會,安排在星期五。一位校長和三位教務主任的慷慨演說能持續兩個小時。大家沉默而壓抑地聽這所學校歷年來的輝煌升學率,因為今年就要看自己的了。 夏聖軒坐在暗寂的大廳裡看著被投影出的圖案說明有多少多少學長進入了全國最好的大學。 心裡覺得關自己什麼事呢。 就算將來可能也成為他們的校友,但現在又關自己什麼事呢。就算落榜無法與他們齊名,又關學校什麼事呢。 「起碼你不用聽這些無關的長篇大論了……」松松地壓向椅背時,夏聖軒在心裡對謝哲說。然後便意識自己念頭很是低劣。 嗯。「……其實聽聽也不錯……」 還能聽得到的話。 但幸好有夏天的高考做掩護。夏聖軒可以以此為障眼法回避掉許多問題。 說是「許多問題」,但現在也只剩下一個。 早上離開家時政頤媽媽在廚房裡招呼他:「啊聖軒,幫我給政頤帶個暖手電爐去吧。……誒,放哪裡了?」從廚房裡走出來要去翻儲藏櫃的門。 聖軒已經放到門把上的手停住了,回頭說:「阿姨我趕時間。」 開門出去。 自己的父親要再婚時,政頤媽媽曾經和聖軒說過一番話。當時政頤還衝動在他的憤怒裡,好象時常對周圍的人進行宣洩似的挖苦,而主要對象,就是他的媽媽了吧。 還在讀高一的聖軒是被喊進父親和政頤媽媽的對話裡去的。剛放學回來的他邊應著邊把書包放到牆角,走過去看著兩人。政頤媽媽眼睛很紅,而夏先生雖然平時不太正經好開玩笑可終究是大人,大人那種常見的沉默的面孔也會有。 並不是要找聖軒商量什麼,更多是傾訴般地絮叨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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