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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死三八裝可愛!」

  「餓死鬼投胎!」阿雅一邊罵人一邊向對面甜甜地笑,十分清純。

  我如坐針氈,「我去洗個手,你快點。」

  手還在水龍頭下面,手機就在兜兜裡瘋狂振動。

  「還生氣麼?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我無奈地回了條短信,「我們不要再談這件事了好不好?」

  阿雅走的時候還不忘回頭看看宣樺,誰說女人不色?

  我見縫插針地警告她,「別犯色!你知道他是好人壞人?」

  「唉,哪有什麼好人壞人,都是買賣人。」阿雅看得渾然忘我。

  五

  有些大學男生天生具有淫蕩的氣質,比如說丁鑫,那天阿雅上網時問我「BF」是什麼意思,我正要回答「boy friend」,一邊埋頭跟女友聊天的丁鑫已經插嘴道:「baby』s father」。

  說完立刻深情款款對網上的女友說「我只愛你一個」。

  丁鑫這句話對N個女友說過,和我們校長的「再耽誤大家兩分鐘時間,我只說兩句話」一樣不可信。

  丁鑫還為一個嫖妓被抓的大學教授講話,他的理由是「古代詩人去妓院是去談戀愛的,教授只是復古」。

  坦白地說,我不喜歡這樣復古。但是好像很多男人喜歡。如果擱平時我肯定要和他理論一番的,但是丁鑫最近複習複得神志不清,有點逮誰咬誰的意思,所以我放棄了這個想法,同樣的症狀還出現在很多考研一族的身上,也可以理解為職業病,如果考研可以算一種職業的話———補充———豬狗不如的職業。

  我除了偶爾和阿雅逛街時四處打量帥哥時順便意淫一下,平時並不動凡心,每天忙於複習,週末偶爾上網灌灌水,很有犯罪感。灌不到十分鐘立刻下來,學習。

  我們這一代就是犯罪大概也少有犯得有氣魄的,十幾年應試教育就像傳說中的熬鷹大法,性子再硬,最後也變成瞭解題機器,少有人性。當年為了方便就業我選擇了理科,其實我一點都不喜歡微積分,Caculus一看我就頭皮發麻。我們高中老師常說馬克思當年寫資本論時累了就做兩道微積分休息休息,我就此埋下了對馬克思的深仇大恨。現在為了一個研究生學歷我還得硬著頭皮把這鬼東西再學一遍,實乃人間悲劇,我無語凝噎。

  屋漏又遭連夜雨,破船偏遇頂頭風,踏著三寸高跟鞋爬樓梯時崴腳,我一瘸一拐單腳跳著找到教室。

  人很多,三百人的大教室都擠滿了,好不容易才看到幫我占座的徐齊一招手。

  我拖著傷腿艱難地擠過重重人海。途中居然見到闊別已久的竇志鵬,兩人對視,無比尷尬。我趕緊轉開臉。這世界真小,真的。

  好在很快開始上課,英語老師自稱是王牌海龜,因為學歷太牛B了,一時沒有單位敢要他,海龜硬生生等成了海帶,最後在這個民辦學校教語言謀生,儘管在教學水準上看不出海龜和土龜有何明顯差別,海龜老師氣魄仍然不改,一邊分析去年的試題一邊搖頭感慨,「爛題!肯定是倪萍參與了命題!」

  台下笑倒一片。這老師已經把我們教出條件反射了,聽見「倪萍」倆字就下意識地笑得露出後槽牙。

  幫我占座的徐齊一笑得前仰後合,同時特奇怪地看了一臉深沉的我一眼。我心說,看什麼看。

  徐齊一低聲問我:「不舒服?」

  我搖頭,「沒事兒。就是上樓時把腳給崴了。」

  徐齊一是個好同志,每天戰戰兢兢幫我占座,他算是我老鄉,老鄉會上他自我介紹時說他爸姓徐,他媽姓齊,他爸他媽都是氣象學院的教授,搞天文的,參照衛星命名方法給兒子起的名,你知道,衛星都叫什麼「木衛一、土衛二」的,我笑他爸名字起得省事,將來他要是有了弟弟妹妹,還可以「徐齊二、徐齊三」地一路叫下去。派出所同志上戶口也方便。

  老徐乃是溫柔敦厚之人,不和我計較。柿子要揀軟的捏,人要揀老實的欺負,老徐當年有過一點曖昧的小表示,我裝沒看見,一口一個老哥喊得老徐黯然神傷,我得寸進尺不時嚷嚷著要替他張羅個嫂子。老徐沒辦法,認了,時間長了居然真處出了兄妹的感覺,慢慢地也就習慣了。

  萬幸,老徐不認識竇志鵬。

  「笨妞兒」,老徐捏著張紙彎下腰去,「把鞋脫了,腳踩紙上,舒服點———你沒腳氣吧?」

  「你才腳氣!」我一腳踩在地上,是舒服不少。老徐拎起我的靴子撇撇嘴,「什麼破鞋?你不嫌累啊踩高蹺似的。」

  那雙高跟靴子還是竇志鵬要我買的,沒錯,是「要」我買不是要給我買,我也就真的很乖地買來穿了。其高無比,我貪圖穿它顯身材,只是腳磨得酸疼。現在隔著紙直接踩地上,涼涼的好過很多。我看著幫我放鞋的老徐有點感慨,一樣是人,差別咋就這麼大呢?

  下課後老徐說,「傷患,我送你回去吧?」

  「不用不用」,我勉強擠出一個笑,「我打車回去。」

  我不住校,大半夜地麻煩別人太不好意思了。

  「有親衛隊?」老徐吹聲口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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