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青春校園 > 被窩是青春的墳墓 | 上頁 下頁 |
五十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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舉個例子說,就日本成人而言,他們經常寧願在下班回家的地鐵上站著,面向窗外隧道的黑暗,也不願意坐座位,與對面的乘客面面相覷——因為他們在公司說了一天敬語說得舌頭都抽筋了,鞠了一天的躬鞠得腰都疼了,帶了一天的笑容笑得臉上肌肉都僵了——真是恨不得能面無表情一言不發地靜一會兒,再也不想見任何人的臭臉了。 從這個噱頭中可以察覺,人性壓抑在謙恭的表情之下不得釋放解脫,最終導致人們的價值盲目,青少年又以其相對脆弱對此更加難以承受,即社會陰影在他們原本白淨的青春底色上投射出更加觸目驚心的對比色。因此日本成長電影中出現很多典型的所謂「殘酷青春」。這是它的特色。 韓國成長電影《朋友》、《戀愛小說》、《春夏秋冬又一春》《……ing》,(包括此題之外的《太極旗飄揚》、《老男孩》、《紅字》、《八月照相館》等等)相對日本電影就顯得溫和而自然了些。 人格都是正常的,經歷都是坎坷的。 但是單薄的底蘊仍然註定不能給予韓國電影以經典。韓國電影的拍攝風格仍然比較單一,技法上多數仍處於敘述目的的線性手法,很多電影是借情節的跌宕起伏來遮掩電影語言的蒼白。電視劇倒是明顯佔據優勢(比如就像某期《看電影》編輯所說,那個燒飯的韓國廚娘與中國當下幾個長得像男生的女生的唱歌著實佔據了大部分收視率)。韓國成長電影注重溫和地表現個人情感,常常以友情愛情等老主題來填充青春內容。 伊朗。穆斯林偉績的伊斯蘭人文情懷在他們的成長電影中得到了淋漓盡致的展現。我不瞭解伊朗近幾年的電影,但過去,馬吉他?馬吉迪的《小鞋子》、《天堂的孩子》、《手足情深》,傑法?派納西的《誰能帶我回家》、《白氣球》,哥巴蒂的《醉馬時刻》,沙米拉?馬科瑪律巴符的《黑板》,大師阿巴斯的《天堂的顏色》……無一不是關於小小少年的成長故事。切口非常窄,由此一來挖掘的力度也不可能太深刻,但是它們展現出的無與倫比的道德情懷和真正的對於生活的隱忍姿態(尤其是那些堅韌的女人和孩子們),的確是沒有宗教之根的國家們所不能望其項背的。 在伊朗知名電影和大師作品中,有不少都是關於一些小小少年的生活和成長題材電影。情結和主線通常非常簡單,但是電影語言的豐富運用以及攝影取景的精緻考究亦是非常出色。相信人人都能記得《天堂的顏色》裡面,漫山遍野的燦爛鮮花,以及結尾之處孩子蘇醒之後孱弱顫動的手部特寫。生活的艱難賦予了他們尊嚴,而不是殘酷和暴力。這是伊斯蘭文明的榮光之折射。 2005年年僅14歲的伊朗小女孩哈納作為威尼斯電影節競賽單元最年輕的導演,拿著自己的作品參加最佳處女作獎的公映。出身伊朗電影世家的哈納8歲時就以第一部電影短片參加了瑞士洛加諾電影節。真令人讚歎伊朗電影的後生可畏。 相比其他一切成長電影,伊朗成長電影以其至善至柔的道德關懷擊中了成長乃至生命之真諦的軟肋。這是了不起的特色。 2.歐洲成長電影 這是個複雜的子題。歐洲是電影的老家,盛產大師和經典,同時具備優厚的歷史和人文氛圍,使得成長電影早可以追溯到20世紀30年代法國詩意現實主義時期。繼承了先鋒主義電影運動中的創新和實驗精神,「觀點記錄片」創始人,詩意現實主義代表讓?維果的《操行零分》是早期的關於成長的電影。筆者沒有看過這部電影,它講述寄宿學校孩子們用胡鬧來反抗學校的人行束縛,因為題材敏感遭到禁映。但是這部電影的經典地位毋庸置疑,它引領了後來著名的法國新浪潮,大師特呂佛的「成長電影」《四百下》也幾乎就是這部電影的兒子。歐洲的孩子們已經擁有了相當的自由和呵護,但是其成長電影的主題很大部分仍然在圍繞獲取自由和反對束縛。這的確是我們東方視角看來所困惑的。 筆者作了一個有些狂妄但是不無理由的比較:中國成長電影是歐洲成長電影的縮影。無論從類型,水準,主題,中國成長電影都與歐洲電影有著類似之處。繁多的歐洲成長電影當中,除去丹尼?波義耳《猜火車》、朱賽普《西西里的美麗傳說》、《天堂電影院》、貝爾納多?貝爾托魯奇《夢想家》、鮑?懷德伯格《教師別戀》等等耳熟能詳的名字之外,筆者最喜歡的,是施蒂芬?德奧瑞的《比利?艾略特》。 好的成長電影不僅僅表現成長中的青春個案,還應該從中展現出與其他嚴肅題材電影同樣的意義深度與表達力度,而不應該因為青春的單薄而使得電影本身也蒼白起來。 英國皇家劇院舞臺劇導演施蒂芬?德奧瑞近些年以《時時刻刻》贏得了廣泛讚譽與關注。早期的處女作《比利·艾略特》與姜文的《陽光燦爛的日子》一樣,也是嶄露才華的傑出作品。它講述一個出生在英國北部礦區礦工家庭的男孩比利,在母親去世後就一直和礦工父親和哥哥生活在一起。父親希望將他訓練成拳擊手,使他免於遭受與自己以及兄長的命運——作一名礦工。但是比利卻熱愛芭蕾舞,並且具有驚人的舞蹈天賦。成天都在當地的芭蕾舞老師那裡眼巴巴地望著女孩子們翩翩起舞,自己也總是忍不住蹦跳起來。一連串的爭執之後他終於得到父親的支持,而後幸運進入在倫敦的皇家舞蹈學院,並最終成為了名角。 這是個簡單的成長故事,但是在施蒂芬的鏡頭下它變得格外的生動而感人,展示出導演過人的功力。最震撼人心的幾組鏡頭是,礦區的大罷工中,每天都有迫于生計的礦工,在堅定的反抗派礦工的夾道唾駡和扔砸石頭中以叛徒的身份逃到去礦場工作的公共汽車上去,妥協低薪報酬養家糊口。父親和哥哥本來都是堅定的反抗派,但是當父親決定支持小比利去倫敦學習芭蕾舞之後,某天他也狼狽地登上了那輛公共汽車去繼續作苦力。那天哥哥照例和其他礦工一起大聲地唾駡和扔石頭,然而當哥哥突然看見父親的臉出現在那車上時,他發狂並且失去理智地把父親拽下來問為什麼。 父親悲傷地哭泣著,大聲說出要支持比利的夢想,要為他的舞蹈而犧牲。接著,畫面切換到父親戴著礦工帽由纜車載著緩緩降到黑暗礦井底的鏡頭:這是一個多麼漂亮的隱喻蒙太奇——父輩徹底地沉下去了,以自己的犧牲,為孩子的夢想鋪設道路,孩子們最終升起來了。令我想起謝晉《芙蓉鎮》片尾那場洪水,以及被洪水衝垮的瓦房那組鏡頭。 小比利在舞蹈老師的暗中支持下,貿然前去倫敦報考皇家舞蹈學院。看到那些經過專業精心訓練的孩子們,小比利自慚形穢。輪到他的時候,那些眼光刁鑽的老舞蹈家們個個對他那羅圈腿似的基本站姿大大皺眉。然後小比利豁出去似的,小鹿一樣亂蹦一氣。從老師們莫名其妙的目光中,他傷心地知道沒戲了。在他馬上要走出舞蹈室的時候,一個善良的老教師問,你跳舞的時候感覺到什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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