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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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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面的話我已經聽不進去了,前面的電梯門上照出自己模糊的身影。很可笑吧?我為什麼要再看次房子,不過是希望能在那個社區裡「巧遇」錢律,而現在,這微乎其微的可能性已經完全不可能了。聽到沒有,錢律約了人吃飯,七點的飯局,回來必定很晚了,還哪可能有什麼巧遇? 電梯開門時,我有些狼狽地跨了進去,直到出了公司才打電話給那個房東,「對不起,我決定不租了。」 少不了被那房東數落,我道著歉,好一會兒才掛了電話,用力地抓著自己的頭髮:楊娟娟,你發什麼神經? 我不想回家,經過商業區的電影城時想到今天是週二,電影半價,也不管有沒有好片,買了電影票。這是我常做的事,總是在週二的時候一個人跑去看電影,沒有人陪伴也不買任何零食,就一個人坐著認認真真地看完電影。然後隨著人群,不看旁邊人都是一對一對的,進了地鐵獨自回家。 以前從不覺得孤單,總是想著,總有一天會是兩個人一起來看的。以前是無知就無畏,而現在因為體會過愛情的滋味,所以整部電影看完竟是坐立難安。 出來時不早了,也不聽MP3裡那些唧唧哇哇的音樂,看著地鐵裡的電視新聞回家去。 就不要再自怨自艾了,這事怪誰呢?我對自己說,人家去香港就去唄,本來就不是同一類人,幸虧早幾天分了,如果現在因為要去香港的問題分掉的話,局面反而尷尬。算了,算了,回去早點洗洗睡,明天還得上班。 我一路安慰自己,走到社區時總算覺得心裡開朗了點。到了所住的那幢樓下,看到有人正在按樓下的門鈴,顯然那戶人家不在,門鈴響了半天也沒人應。那人似有些醉了,咳了幾聲頭靠在鐵門上,又按了幾下門鈴。 這邊的路燈好幾盞都沒亮,不知道出了什麼問題,我看不清楚那人的長相,但心裡有些怕了,該不會是我隔壁的那位酒鬼大叔? 遠遠地看著他,我不敢往前去,而他又按了一次,並不再執著,轉過身靠在門上喘著氣。我終於看到他的臉但並不真切,卻肯定不是隔壁那位,有些放心又往前走了一點,這才認清楚那人的臉,心裡咯噔一下,竟是錢律。 心裡是不信的,錢律怎麼會喝醉?自律過分的人,刻板到不知脆弱為何物的人,怎麼會喝醉?但那人確確實實是錢律。 他大概終於想到世上還有個叫手機的東西,久按門鈴未果後才拿出手機來。因為醉酒,手指有些不確定地按,好一會兒,我手機的《瘋狂青蛙》響了,他循聲抬起頭,看到我,垂下手。 我僵了半晌,看他不說話,心想我還指望一個喝醉的人對我說什麼話?便走上去,有些明知故問地說道:「你來找我?」 他看著我,點點頭,然後指著旁邊的門鈴,「我按了半天,可是沒人應。」 廢話,我人還在外面呢,當然沒人應,果然是醉了。 「我現在在了,你找我什麼事?」 他不吭聲,似乎在想我的問題,半天才道:「找你說說話。」 他說話很慢,幾乎是一個字一個字說出來的,整個人似乎有些遲鈍。已經長得很長的劉海兒蓋住額頭,領帶拉松了,整個人有些頹廢,全然不是以前精明的樣子,卻反而讓他看上去親切許多。 「說什麼?現在就可以說了。」我儘量忽略他的神情,卻在他快站不住時,伸手過去扶他。 他順勢扶住我,人想站直卻站不穩。我有些頭大,心想,我就不要裝模作樣地在樓下跟他彆扭了,跟一個喝醉的人鬧什麼矜持?便道:「你讓開一些,讓我開門,我扶你上樓去。」 扶一個酒鬼爬樓梯實在不是人做的事,好幾次我都想把錢律一腳踢下去,看他東倒西歪的模樣,覺得跟他平時的樣子太不一樣。原來,你也有這樣的時候,錢律? 用最熱的水泡了毛巾,忍著燙擰乾了蓋在錢律臉上。還好,他不像我爸喝醉後那樣到處躲,乖乖地任我用熱毛巾在他臉上蓋了很久。我拿熱水給他喝時,他不接,拿著杯子湊到他嘴邊,他卻聽話地喝了好幾口。 此時的錢律像個乖巧的孩子,沉默而安靜,他的眼睛一直盯著我來回忙碌卻不說話。我忙完坐在他旁邊時,他也只是安靜地看著我,少了平時的冷漠。 一直像這樣也不錯啊!我忍不住將他蓋在額上的劉海兒撥到腦後,看到露出了飽滿的額頭,又放下手站起來道:「你就等酒醒了再走吧。」完全不指望一個喝醉的人真的能跟我說說話。 他仍是看著我,手伸到脖子下面去扯未解開的領帶。我替他解下來,將他的襯衫扣子松了一顆,他這才靜下來,卻抓住了我的手。 我抽了抽,抽不掉,便道:「我拿被子給你蓋,你拉著我怎麼拿?」 他遲疑了一下才鬆開,眼看著我進了臥室。 原來錢律喝醉了酒這麼好說話?到了臥室,我抱起被子想,要不再灌他點酒? 出去時,錢律閉著眼,似睡著了。我小心地將被子蓋在他身上,看了他好一會兒,去替他脫鞋,除了我爸我還沒替哪個男人做過這種事,錢律算你運氣好。又脫了他的襪子,把他的腳塞進被子裡。放好鞋抬起頭時,錢律卻又是睜著眼睛,眨也不眨地看著我。我一僵,瞪著他道:「你看什麼?」 「我要去香港了。」他還是很慢的語速,隔了好久才說道。 「那就去吧。」我坐下來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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