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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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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怔住,傻傻地看他走近,想到要躲時,他已一把將我揪起來,握緊我的手臂道:「哪裡不合適?楊娟娟,你說說看,我們哪裡不合適?」 我真的傻了,從未看過錢律發火,他不怒而威,一張鐵板臉就可以秒殺一切,哪裡用得著發怒?此時他卻對我發怒,一向平板的聲音叫囂著問我,哪裡不合適? 手臂被抓得很疼,有人開始圍觀,我完全不考慮他問我的問題,只是拼命地想拉開他的手,「錢律,你放開,放開我。」因為真的被抓得好疼啊。 他卻毫不在乎,力道絲毫不減,我覺得我剛才心裡的那一點後悔,那站在懸崖上跳與不跳的猶豫未決,此時消失得一乾二淨,也不再掙扎,看著他,做好潑婦駡街的準備。然而,才剛開口,眼淚卻先一步掉下來,我有些措手不及,發現聲音也哽咽住了,嘴張著說不出話來。 楊娟娟啊,你真沒用,不是要罵嗎?把你怒斥小販短斤缺兩時的魄力拿出來,給錢律點顏色看看,快罵,快罵。 錢律顯然沒想到我會哭,瞪著我,眉擰在了一起,也不勸,只是看著我哭。好久,他似乎耐不住,本來是質問我的,我卻哭給他看,他這才鬆開我,道:「你哭什麼?」 我抬手擦著淚,半天才道:「你抓這麼緊,很疼知不知道,你有暴力傾向啊?這可是在大街上,錢律。」說得全不在點上,自顧自地爬起來,拎起行李準備回去。 手卻又被抓住,「楊娟娟,你不說清楚別想走。」 我乾脆扔掉行李,回身道:「都不合適,全身上下所有事情都不合適。我不喜歡高攀,因為攀了這麼久實在很累,我也不喜歡等,你每次出差我都想罵娘,還要假裝理解,我就是那麼點小肚雞腸受不得一點壓力,所以到現在你這個金龜已經徹底讓我膩了,就這樣。」 總算說到點上了,總算有點與小販吵架時的魄力了,可為什麼說出來又覺得自己在無理取鬧?錢律做錯了什麼?他只不過是太忙,只不過是無暇顧及一些事,這一切彆扭完全是我自己的。就像我自己說的,是我受不得一點壓力,所以用這種責備的口氣說出來,是不是對錢律並不公平? 「膩了?」果然,錢律抓住了我話中最傷人的兩個字,「膩得好,偏偏是這個時候。」他似乎在笑,我抬起頭時,他的眼中有太多複雜的情緒,「我這次去美國解決一些事,楊娟娟,有關我的未來。其實我難以決斷,是個單選題,選了A就會失去B,反之我就會無緣A。兩樣我都想要,不過現在看來不用選擇了,因為我不捨得放棄的一項已經膩味我了。」他鬆開了我的手。 「什麼意思?」對他的這番話,我沒來由地一慌,下意識地反問。 「既然你放棄了,那也不要再問。」錢律只是冷冷的一句。 如果說他剛才轉身離開時是帶著怒意的,現在卻是完全冷靜下來,臉上是一貫的冷漠。轉身走到街上,撿起被他丟棄的行李,跑到更遠處叫計程車,整個過程頭也沒回一下。我的視線膠著在他身上,直到他上了車離開。 其實,我是沒準備說分手的吧,也許只是想鬧彆扭,然而一時沒控制住就脫口而出,直到變成現在的局面。我想錢律最後是對我無比失望的,因為他挑錯了人,他挑的這個人太不自信,受不得委屈、受不得壓力,太容易知難而退。 我忽然覺得今天的事情太過詭異,怎麼讓整件事往一個不可預期的方向發展了呢?但也許,看似突然其實是必然的吧? 34一切都亂了套 我一上班,老闆高堅就把我叫過去。 「你的傷好了?」他正在給魚缸裡的熱帶魚餵食,看我進來拍了拍手。 「好了。」我摸摸額頭上的傷疤,心想叫我來不只是為了問我傷好了沒有吧,你有這麼好心嗎? 「錢律昨天回來了,你知道嗎?」果然他第二句就是正題。 我的手還放在額頭上,來回地撫過那條疤,悶悶地「嗯」了一聲。 「你們是不是吵架了?」我想著怎麼回答,卻聽他又道,「那傢伙回來就找我喝酒,什麼話也不說,悶頭一個勁地往嘴裡灌,這種情況也只有在那次收到他爸爸最後一筆賠償金,用來出國的時候。」 「什麼賠償金?」他分明在說錢律醉酒的事,我卻不得要領地問他賠償金的問題。 「你不知道這事啊?」高堅有些意外地看著我,「錢律的爸爸是出車禍去世的,本來有一筆不小的賠償金,但人家欺負他們孤兒寡母,只在他爸去世的那一年給了賠償金的一小部分,大頭一直沒給,他媽要了幾次都沒要到,直到錢律快大四的時候才要回來。那時他媽為了供他和他姐上學已經落了一身病,這筆錢要回來她自己沒享受一分,全用在了錢律出國這件事上。那時錢律拿了那筆錢對我說,他覺得這錢燙手得他想扔了它。」 不知怎的,我的心裡微微地發痛,卻又覺得有一絲無奈。我真的太不瞭解錢律,為什麼這樣的事是從別人口中得知?但是現在知不知道也無所謂了吧? 我抓著頭,想了想,才道:「他後來喝醉了?」 「你不是廢話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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