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豆腐，不是渣(44)

四十四

　　我這才慢吞吞地掏出錢包看了下，暈，錢包裡也就一百多塊錢。因為這一帶扒手多，所以我一般不敢在身上放太多錢，中午又請了小金吃飯，餘下來也就這麼多了。我迅速地合上錢包，「要不你先上樓，不然人家都下班了。我身上沒帶多少，取好錢再上去給你。」來行善的人沒帶錢，我多少有些尷尬。

　　他還是皺著眉，就好像他是討債的，而我是交不出錢的那個。但最終沒說什麼，拎著包上樓去了。

　　我看他進去，朝他扔了好幾個衛生球，然後想想，銀行好像在路對面，我還是要過馬路。我實在懶得再走地下通道，爬上爬下的實在要我老命，在上面穿馬路雖然要等紅綠燈，但至少不用爬上爬下。

　　路上多的是亂穿馬路的行人，而那紅燈也的確太過漫長了點。好不容易等到綠燈，我飛快地跑，因為我知道綠燈極短，根本走不完這麼寬的馬路。

　　只顧往前跑，卻沒看到一輛摩托車轉彎過來，雖然沒撞到我，我卻被車身帶了一下，直接跌在地上。車主頭也不回地騎遠了，我沖著那遠去的背影罵了幾句才爬起來，手上破了皮，其他地方好像並沒有受傷，便拍拍屁股繼續往銀行走去。那該死的錢律還在等錢用呢，去晚了估計眉頭要打結了。

　　回來時我不敢從上面穿馬路，認命地走地下通道。有幾個人從我身旁經過回頭看我，我不明所以，心想，難道跌了一跤變漂亮了，這麼高的回頭率？

　　在樓下看了指示牌，直接到修電腦的那層。錢律脫了大衣在和服務櫃檯的小姐說話，那服務小姐臉微紅，一副桃花含春的模樣，我很不想煞風景，但還是走上去。

　　「一千元夠不夠？」這對我來說已經是個大數目了，對大老闆來說應該只是小數吧，所以取錢時我特意多取了點。

　　他回頭看我一眼，停了停然後拿過，道：「謝謝，明天上班還你。」說著直接塞進手中的大衣袋裡，便又回頭和那櫃檯小姐談電腦維修登記的事情。

　　真是冷淡，我在旁邊傻站了一會兒，本來想說「要不要我幫忙」，但想了想還是道：「那我走了。」

　　他「嗯」了一聲，沒有回頭，我自覺討了個沒趣，便頭也不回地出去。

　　「你等等，」身後錢律卻忽然叫住我，我一怔，回過頭去，「你腿上是怎麼回事？」

　　我又是一怔，順著他看的方向低頭看自己的小腿。我穿的是裙子，腿上是黑色的厚絲襪，即使這樣，剛才在外面走還是覺得冷得很。我這麼一看，卻見右腿的絲襪被撕開了一長條，裡面的皮膚也被擦出了一道血口，應該不深，只是滲著血水，不過好像已經凝結了。難道是剛才那一跤跌的？怪不得那麼多人回頭看我，可能是冷的關係，所以並不覺得很疼，倒是手上的擦傷現在火辣辣的疼，而被轉移了注意力。

　　「是不是剛才摔了一跤？」他問我，還是看著我的腿。

　　我動了動受傷的那條腿，「沒事，只是擦破點皮。」我並不是嬌氣的人，這點傷對我來說確實算不得什麼。

　　他終於從我的腿上移開眼睛，道：「去衛生間洗一下，還有你的手。」他終於看到我手上也有擦傷，眉頭果然快要打結了。

　　我不知道那算不算得上是關心，總之我很聽話地跑去衛生間洗手。洗腿上的傷，因為身體變得暖起來又沾了水，此時也感覺疼痛起來。而頭疼的還有那雙襪子，剛才脫下來時破的地方又被扯開了很多，現在看來已經基本報廢沒法再穿了，看來只能光著腿了。

　　正在愁，剛才那位櫃檯小姐從外面進來，手裡拿著未拆封的黑色長襪和創可貼，看到我笑了笑，道：「你男朋友讓我幫忙叫樓下便利店送上來的，給你。」

　　我男朋友？她指的不會是錢律吧？我想說那是我老闆，但想想這樣說更怪，便道：「不是我男朋友。」

　　櫃檯小姐出去了，我又在廁所裡磨蹭了半天才出去。錢律已經在維修部門口等我，看到我便轉身按下樓的電梯，我不聲不響地站在他旁邊，然後電梯門打開時，又不聲不響地跟他進了電梯。

　　「我給你錢。」出來時，我忽然想到他買的襪子和創可貼，伸手從包裡掏錢包。

　　「就從你借給我的錢裡扣吧。」他說，聲音沒有之前那般冷漠，似乎帶了點溫度。

　　我抬頭看他，天已黑了，他的眼中光亮點點，流光溢彩，真是個好看的男人，我心裡想。卻發現他與我對視，便又移開眼睛，想到他前面的話，慢吞吞地說道：「哦。」

　　他仍是看著我，不知在盤算著什麼，我正打算開口說要先走時，手機響了。我接起，是個陌生的男人聲音，他說：「我是May介紹的。」

　　我反應過來，馬上變臉，巧笑著，沖電話那頭放柔聲音道：「你好。」同時看到錢律的眉皺了皺，估計他是不習慣我的變臉。

　　我乾脆轉過身去，對著話筒應酬著，說了幾句才掛了電話。回身時，錢律在抽煙，對著夜風吞雲吐霧。我注意到他修長的手指骨節分明，夾著煙自有一番味道。卻見他的手指彈了下煙灰，忽然莫名地說了一句：「是不是未婚的都可以，所以我也就成了目標，其實根本沒在乎過那個人本身？」

　　我怔住，一時反應不過來這句話的意思。

　　而只聽他又迅速地說：「沒有找到其他職位給你調整，我暫時不會換掉你，你可以放心，但也要做好調職的心理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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