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豆腐，不是渣(28)

二十八

　　14大連，大連（一）

　　大連我還是第一次去，從上海到大連，兩個小時的飛機，時間不算太長。

　　現在的陣勢有點像包機，整個機艙前後左右基本都是我們公司的同事。這也難怪，銷售部的人全都去，市場部、行政部大半的人，還有各個部門的總監、經理，加起來好幾十號人。為了顯示平等，所有領導級的都不許坐頭等艙，於是錢律和幾個總監坐的都是經濟艙。

　　幾個總監坐在一起，我和May坐在一起。這個女人有個嗜好，一上飛機就要睡覺。果然，她坐下後就用毯子將自己蓋住，然後戴上眼罩，戴上飛機上配的耳機，癱在那裡就睡。我忍住翻白眼的衝動，伸手找MP4準備等飛機起飛後拿出來看。

　　隨身的包裡還有很多零食，都是方非買的，並且每包他都幫我設定好什麼時候吃，比如花生是起飛的時候吃，薯片是起飛後吃，雞腿是著陸後吃。我覺得這點我媽應該向他學習，因為從小到大我還沒受過我媽這麼好的待遇。以前每次打電話回去，偶爾撒嬌說哪裡哪裡疼，我媽要麼就說，腸子出來了嗎？沒出來就沒事。或是說，啊？你說什麼，剛才在看電視沒聽清楚。被N次無視後，我已經徹底對我媽失去信心。而這次方非的表現，讓我在今天臨走時親親熱熱地叫了他一聲「媽」，他當場傻住，然後手伸出來隔著空氣，作勢對著我的臉扇了兩下。

　　我拿出花生來吃，說實話，我並沒有在路上吃零食的習慣，但這時候旁邊的人會了周公，任何電子產品都不能開，我就只好吃東西了。

　　坐在我另一邊的人來了，我想應該也是同事，轉過頭去準備打招呼，卻是夏羽天。

　　「娟娟。」他笑嘻嘻地叫了我一聲，然後坐下來。

　　我正無聊地用門牙嗑著一粒花生，樣子有些像土撥鼠。看到他，我忙合上嘴，那可憐的花生就從我嘴裡蹦出來，不知去向。

　　「好巧。」雖然座位間有攔的東西，我還是下意識地往May那邊移了移。

　　因為今天都是直接來坐飛機，不用進辦公室，他穿得很休閒，黑色的夾克衫，裡面是白色的圓領T恤，讓我想起大學時他意氣風發的樣子，不由得移不開眼睛。

　　「我身上有什麼？」他看看自己，又抬頭問我。

　　我回過神，笑著搖頭道：「沒什麼。」

　　廣播裡空中小姐柔和的聲音，讓大家再確認一遍是否關閉了自己的手機。我掏出手機來又看了一遍，準備塞回口袋時夏羽天的手伸過來，抓住我手機上的掛件道：「你還掛著啊？」

　　我一怔，看過去，是一隻斷了腳的猴子。以前還有電的時候，只要一有電話，猴子肚中的燈就會閃，只是現在早就沒電了。我屬猴，是某年我生日時夏羽天送給我的，一直掛到現在並不是念念不忘，而是因為已經忽略了它的存在。然而此時卻有些尷尬，我拉回那只猴子道：「早該換了，下次買個新的。」他抿著嘴沒再說話。

　　飛機起飛，一陣晃動後越飛越高，我的耳朵也在飛到一定高度時像被耳塞塞住一樣，耳朵裡都是轟轟的聲音，然後就開始發疼。這是我不喜歡坐飛機的原因，覺得那簡直是受罪。儘量讓自己平心靜氣，拿出MP4看我昨天從電腦上下的片子，但卻怎麼也集中不起精神來。再看看旁邊睡得不省人事的May，有想掐她脖子的衝動。
　　14大連，大連（一）

　　夏羽天在看書，我看了一眼，竟然是《明朝那些事兒》。這書我也有，一直放在包裡，坐地鐵時看的，在車廂裡旁若無人地笑，心想那什麼明月的還真有才。夏羽天看書極快，一頁頁地翻過去。可能感覺到我在看他，他放下書回過頭來，同時拿下臉上的眼鏡，揉了揉眼睛，舉著書問我，「看過沒有？」

　　「看過，但只看了前兩本。」

　　「覺得怎麼樣？」

　　我想了想，道：「我們漢人就喜歡窩裡鬥，陰氣這麼重的明朝，被他寫得這麼愉快也是本事。」

　　他點點頭，隨口道：「我老婆推薦的，所以今天帶出來看，還不錯。」他說完似乎想到什麼，停了一下，抬眼看看我。

　　我裝作若無其事，手輕輕地去揉耳朵。

　　「耳朵不舒服吧？」他問我。

　　我點頭。

　　「含口水在嘴裡，沒事咽一下，這樣會好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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