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豆腐，不是渣(5)

五

　　「120，你是笨蛋嗎？」有人說了一句。我「哦」了一聲，也不管人家在罵我是笨蛋，直接撥120。正準備按下撥打鍵時手被按住了，我一愣，抬起頭時，看到那個男人已經醒了，正是他按住了我的手機，「不用打了，我沒事。」

　　「哇，你醒了？」我扔了手機一下子又撲過去，竟然就這麼抱著他的脖子哭起來，「你醒了，太好了。」

　　他僵了僵，用力拉開我的手臂瞪著我，「你果然是笨蛋。還有小姐，你還坐在我身上呢。」

　　我一愣，低頭去看，頓時傻住。我是坐在他身上沒錯，問題是我今天穿著超短裙，這樣張著腿坐在他身上，就只隔了條內褲，而坐的正是男人的那個地方。我有些後知後覺地往四周看了看，裡三層外三層地圍著人在觀摩。

　　不要緊，我拼命對自己說，我三十歲了，不對，是還有一年就三十歲了。我是個老女人了，不，我是個成熟的女人了，這是小意思，沒關係的。我儘量心平氣和地站起來，然後再心平氣和地從自己的包裡拿出一張名片，再心平氣和地——不，我的手在發抖——遞給那個男人。

　　「我的名片，有事就找我。」也不看他的臉，然後撿起地上的鞋子，就這麼赤著腳，深吸一口氣，一溜煙跑了。蒼天，我寧願剛才摔死算了。

　　4小受一樣的男人

　　最早的時候，我媽常說的話是：我家娟娟要是找男朋友，那方圓幾裡都會聞香而動啊。這話讓我覺得自己頗像一塊紅燒肉。又過了幾年，有人上門說媒，我媽比我還挑，挑不中時就說：我家娟娟年紀還小，不急，不急。再過幾年，她終於略略有些急，開始找人說媒，但一般我看不中的，她也就同樣看不中。這也難怪，我們母女一起看偶像劇時，對裡面的男主男配有極其相似的喜好，以至於看完偶像劇的幾天裡，我媽都不正眼瞧我爸。

　　就這樣一直到現在，她幾乎是發狠地看著我，常對我這個女兒說的話是：你也就長這個模樣了，老了知不知道，沒人要了知不知道，有人看上你已經不錯了，你還挑？所以我總結一句話就是：現在只要是男的、未婚的、還有口氣兒的，她都覺得好。以至於我現在每星期和她打電話時都如芒刺在背，經常嚇出一身汗來。

　　而就是那麼一天，在我媽說遍尋不到給我說媒的人時，送上了男人一個，還是主動送上門的。

　　我週末在家通常是不出去的，死命看片子，死命打遊戲，一般餓到前胸貼後背了才躥出去，猛吃一頓再躥回來。在家的狀態多半是不洗臉、不刷牙、不梳頭，蓬頭垢面外加衣衫不整，用我自己的話說就是：反正一個人，能將就就將就，何況老娘天生麗質，這樣也嚇不到人的。我所謂的人，是送水的小弟和送外賣的阿姨，一般他們的表情就是往屋裡拼命瞅，看我是不是正好在跟人打架。

　　今天是週六，我仍是這副德性，睡到日上三竿，正在考慮是躺著看會兒電視，還是坐起來打會兒遊戲，門鈴就響了。

　　我沒欠錢，該交的費都交了啊！我很不情願地下了床，以夢遊的姿態開了木門，也不看鐵門外站著的人的臉，拿了鑰匙開鐵門，「查表是吧？阿姨，你上次計的數字不對，多算我了。」說著拉開鐵門。

　　一個大大的行李箱先拎了進來，放在地板上砰的一聲，我這才有點清醒，慌忙抬頭去看，查表的阿姨哪有這麼高？何況那人是個男的。男的？

　　「楊娟娟，你的警惕性一向這麼低嗎？連男女都沒分清楚，就放人進來？」那男人的聲音極好聽，帶著柔和的笑意，呼吸噴在我的額頭。

　　我這才看清他的臉，不由叫了一聲，「非非？」

　　「不行，你想也別想！」我是用吼的，將手撐在門上，擋住方非的身體，不讓他進門，兩條腿還死命地將那行李箱往外踢。

　　「你媽說行的。」

　　「我說不行。」這房租還是我自己付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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