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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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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錦之笑著跟他碰了下杯:「我嫌她折騰,她還嫌我悶呢,都湊合著過吧。」 白惜言隨口問:「對了,日子訂下來了沒? 」 「下個月初八。」 老週一拍桌:「這不就眼前的事兒嗎,請帖有我的嗎? 」 「當然啊,你幾年前結婚我隨的份子錢說什麼也要收回來的。」 回來後,劉錦之就請了假專心忙結婚的事,婚紗照沒拍,蜜月旅行沒定,婚宴 地點沒定,宴請名單也沒確定,甚至連結婚證都沒時間去領,可還有不到二十天就是婚禮,只有雙方家人和准新娘忙來忙去,就像一場缺了個配角的獨角戲。 可這場戲缺了他,卻是唱不下去的。 四月初八,婚禮那天下著細密的小雨,到了中午變成了瓢潑大雨,親戚同事們 抱怨,新娘的家人黑著半張臉怪親家選的日子不好。新娘子在車上因為這場倒楣的雨委屈地哭了一陣子,妝都花了,即使如此婚禮還是要正常進行,劉錦之穿著筆挺的禮服帶著微笑,帶著他的新娘子走在紅毯上。 司儀在婚禮前放映用新郎新娘的照片做的小影片,苗桐敏銳地發覺這麼多張照 片,劉錦之沒有一張是笑的。新娘和雙方父母都感動得又哭又笑,場面極其煽情。 而後在司儀的主持下,他帶著新娘走到紅毯的盡頭宣讀誓言,在司儀問你願意不願意時,他配合地回答願意,而後把嘴唇印在新娘的嘴唇上。 婚宴上,在親朋好友的起哄下,他一杯接一杯地喝酒,輪到苗桐這桌時,她如 何也無法坦然說出祝你新婚快樂這種話,可白惜言舉起杯:「錦之,祝你們白頭偕老早生貴子。」 劉錦之笑著說:「承您的吉言,幹了。」 回來的路上苗桐感覺出白惜言很不對勁,拉著她的手,歪著頭不知在想什麼。 進了家門剛走到玄關處,苗桐就被白惜言攔腰抱了起來大步走進了臥室,兩個 人身上還滿是冰涼的雨氣。白惜言火熱地吻住她的嘴唇,雙手急切地撕扯掉她身上的衣服,孩子似的皮膚微涼濕潤泛著青草香,他饑渴無比,仿佛要從她的肌膚裡吮出鮮血來。 他很暴躁驚慌,動作並不溫柔,苗桐不知道哪裡出了問題,只能用力地抱緊他。 「小桐……小桐……」他在她耳邊喃喃地喊她的名字。 苗桐眼圈發熱,應著:「惜言,惜言……」 「我真怕有一天你像錦之那樣,能白頭偕老早生貴子,可是心裡卻被個死人占滿了,唯獨不能幸福。」白惜言歎口氣,抵著她汗津津的額頭,「我終究還是太自私了,我要是為了你好,就不該去找你。」 苗桐茫然地看著天花板上濃重的燈影:「未來這種事誰說得准,說不定我出點 什麼事就死了呢。」白惜言在她臉上擰了一把,被氣笑了:「哪有詛咒自己的,少胡說八道。」 那晚雨下了整夜,第二天庭院裡的虞美人開花了,大紅色的花沾著露水,那樣亭亭玉立,好似美人羞紅的臉。 白惜言的心情也是雨過天晴,他興致高昂地在花間擺了把躺椅讓苗桐坐躺著, 將畫板搬出來調著顏料。 「你還會畫油畫? 」苗桐很是奇怪,「你這東西都是藏在哪裡的,我怎麼從沒 見過? 」 「雜物間,我外甥女送的生日禮物。」白惜言挽著柚子,秀麗的眉眼舒展開, 「本來沒打算再碰的,我在國外進修的油畫順便學的經營管理,對了,我還在教授的鼓勵下開過小型的個人畫展呢。」 苗桐的大學隔著一條街就是美術學院,所以也經常能看見未來的畫家們,男生大多衣服上都沾著亂七八糟的顏料,走到哪裡都背著畫板,頭髮長了也不剪,穿著破洞牛仔褲和自己繪製的T恤,在人群裡氣質分明無法形容。 「你難道也是那種形象跳脫的頹廢藝術家的打扮? 」苗桐想像不出,他的氣質 純粹,除了黑和白,任何顏色放在他身上都嫌太熱烈俗豔了。 白惜言看著她微微抽搐的嘴角大笑:「也差不多吧,頭髮都蓋著臉的,只是衣服還算乾淨,也不愛背畫板到處走,不太像個畫畫的。」 她發覺自己對他的瞭解貧瘠得過分:「天呐,我竟然一點都不知道。」 「很公平,你的過去我也一無所知。不過我不喜歡懷念過去,已經過去的無法挽回,生活永遠都是要向前看的。不過你想知道的話,我會說給你聽。不過從何說起呢……」白惜言頗為難地頓了好半晌,在苗桐以為他會一直思考下去時,他突然開口,「我從八歲開始學畫,大姐學鋼琴,二姐什麼都不學,還蹺課,自己在學校成立了個小幫派懲惡揚善,有誰欺負同學,她就帶著人欺負回去,在學校裡很有聲望。父親和老師都拿她沒辦法,總怕她走上歪路。相比二姐,我和大姐很讓父親放心,大姐高中時鋼琴演奏十級,進了音樂學院,比賽拿了不少獎。我呢,就去國外進修油畫,有次因為對教授的佈置的作業喪失靈感,連夜飛去阿姆斯特丹的梵·高博物館看他的《向日葵》,當天下午再飛回來,十六七歲的時候也做過這些很瘋狂的事」白惜言邊在畫布上塗抹,邊慢慢回憶少年時的事,嗓音低沉偷悅,他停下來看著那片虞美人草笑道,「我最喜歡虞美人草,大紅色的,太美了,沉一分則暗談,淺一分則輕浮,在豔陽裡絢爛到極致,就像那時我眼中的人生。」 「那時我想回國後在北京開家屬于自己的畫廊。我大姐的理想是去維也納金巴大廳演奏,獲得格萊美古典音樂最佳演奏獎。相比之下好像只有我二姐最讓人頭疼,她十九歲就奉子成婚,二姐夫比她大十歲,是做餐飲業的。父親氣得跟她斷絕 往來,想等著有一天她哭著跑回家來。可二姐的日子過得很幸福,與她相比,從小就勤奮優秀的大姐愛上了一個同系的優秀師哥,還暢想著以後與他進同一家樂團,可是那個男人利用大姐的感情搶了她去維也納大廳演奏的機會。大姐經受不住男朋友背叛的打擊割腕自殺,雖被救回來了,可手也不能再彈鋼琴了。而我呢,回來接了源生地產做個黑心商人,什麼畫廊啊,理想啊,都成了上輩子的事。你看,人生比故事要戲劇化得多,永遠不知道明天是什麼樣子。」 突然門口有人敲門,是兩個穿著泳衣的年輕姑娘,是在度假村亂走,看見有座單獨的木屋別墅,便沿著小路走了過來。姑娘扶著木門,笑嘻嘻地說:「帥哥,你 這裡真不錯,能不能請我們進來坐坐? 」 另一個巧笑附和:「是呀,能不能看你畫畫? 」 話題就此停住,白惜言招手讓她們進來,又吩咐張阿姨去準備茶點,姑娘們高興得忘乎所以,問東問西地像聒噪的小麻雀。苗桐被太陽曬得很舒服,全身發懶地 睡著了,醒來後倆不速之客已經走了,白惜言的畫只完成了三分之一。她躺了大半天,連個躺椅都沒畫到。 「只有花,還沒畫到我,只顧著跟美女聊天了吧。」 「嗯,現在年輕姑娘們的話題的確很新鮮,有些新鮮名詞都聽不懂了。」 「比如?」 白惜言咬著筆桿:「……源氏養成結局什麼的。」 苗桐扶住額頭:「你跟她們說什麼了?」 「她們問我怎麼跟你認識,之類的。」 「真不懂什麼意思?」 白惜言搖了搖頭,神色頗為好奇。 苗桐臉上一熱,起身往房子裡走:「沒什麼,成年人不需要有那麼強烈的求知欲。」 「喂!」白惜言叫她,「就這麼走了啊,還沒畫完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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