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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六


  白惜言「嗯」了一聲後就去衛生間洗手,半晌,嘩啦啦的水聲裡他才細若蚊蠅般自語:「我知道,你一直很能幹,離開我也可以過得很好。」她走得乾淨俐落,他回頭來找她,她也毫無怨言地接受。甚至受了欺負也不向他訴苦委屈,被表白時也能流淚坦然說出我愛你這種話。

  這樣純粹又寵辱不驚,他不知道該去怎樣討好她。

  雖說只過了一天,再回到社裡的心情卻已大不相同。像昨天那種狀況,十幾個兇神惡煞的男人叫囂著來找麻煩,從小被父母教育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中國小老百姓不多管閒事是正常的,苗桐可以理解,可是遇見了難免有些尷尬,連問候都沒什麼底氣,只有李小花沖她招手,他昨天掛了點彩,臉上明顯的一塊淤青: 「小苗,你來了啊,電話也打不通……手臂怎麼回事?」

  「……骨裂。」苗桐說完向身後的白惜言介紹,「這是我們的攝影記者也是我的搭檔李小華,昨天他因為管我的閒事挨了打。小花,這是白惜言,是我的……」她一頓,白惜言已經微笑著伸出手, 「是她的愛人,多謝您對我們家小桐的照顧。」

  李小花忙握住他的手,笑道: 「白先生不用客氣,我平時也受小苗不少照顧,同事互相幫忙應該的。」

  兩個人寒暄著,苗桐進主編的辦公室遞辭呈,主編莊叔好言挽留卻隻字不提昨天的事社裡有什麼處理,只讓她別生氣。而後含蓄地說程飛的父親是做什麼的,要是鬧開了對社裡和個人都沒什麼好處。苗桐聽著也不插嘴,等他說完才點頭說:「主編的意思我明白,這件事和社裡無關,我辭職也是這個意思,畢竟要打官司的話在同一個屋簷下也不好看。」

  這話聽在莊叔的耳朵裡,整個一個不知天高地厚油鹽不進。他惜才,不願意看小姑娘是意氣用事毀自己的前程,操著四川普通話正要繼續勸導,苗桐說了句「謝謝您這段時間照顧」轉身便出門。白惜言已經幫她收拾好了東西,與同事告別也花不了太多時間。

  站在電梯口時,苗桐覺得人生真是變幻奠測。

  「想什麼,一臉的苦大仇深。」

  「沒想到,竟是這個原因離開這裡的。」

  白惜言攬住她的腰,在額頭上「叭」地親了下笑道: 「會發生的事情大多都是你沒想到的,無論痛苦或歡樂無需太在意,因為以後的日子還長。」

  很久之後發生了一件事,被白惜言一語成讖,那也是沒想到的事——只是現在沉浸在幸福中的他們毫無所覺。

  電梯門開了,趙芳菲背著包站在裡面看見苗桐被一個男人摟在懷裡,氣質與相貌都顯貴,她愣了愣,沖苗桐點了下頭便要走過去。

  「趙芳菲,我有話想對保說。」苗桐叫住她。

  趙芳菲深吸一口氣,回頭兇狠地大聲道: 「你想千什麼?要揍我一頓出氣嗎?又不是我叫他們來的,關我什麼事!」

  。我只想讓你知道,因為我一個人又是單身所以用我來頂黑鍋是你們錯了,我身邊這個人無論哪方面都是程飛或者你交的任何男朋友都比不上的。」苗桐面對著她憤怒的眼,輕輕巧巧地笑了,「像你們這種無恥的人,爛在一處倒是剛好。」趙芳菲氣得面色通紅卻不能反駁一句,只能看苗桐沖她揮了揮手,電梯門緩緩關上了。

  白惜言捏了下她的臉,眉開眼笑: 「演技不錯,諷刺與輕蔑的表情十分到位,我倒是不知道你還有這麼得理不饒人的一面。』

  「你要是知道我的真面目說不定會後悔得腸子都綠了。」

  「大概吧。」白惜言扶額,「我現在都有點後悔啊。」

  苗桐面無表情地鼓著腮幫子做了個叉的手勢: 「駁回!」

  白惜言一下子就笑噴了,這孩子簡直是可愛得沒邊兒。

  第十章、虞美人草

  我最喜歡虞美人花,大紅色的太美了,沉一分則暗淡,淺一份則輕浮,在豔陽裡絢爛到極致,就像那時我眼中的人生。

  本來白惜言是打算等官司打完再回幾市,可他不大適應這邊的氣候,沒幾天就感冒了。苗桐對上次他肺炎住院還心有餘悸,與劉錦之一商量,她跟白惜言先回A市,他作為委託人跟律師留下來處理後續事宜。

  回去白惜言果然又是小病了一場,所幸還沒有鬧到要住院的地步,只在家裡打了幾天的點滴。他每次打針就在放映室裡,苗桐窩在他身邊安靜地看電影。沉悶的文藝片或者考古紀錄片,片子放完了,白惜言一轉頭發現身邊悄無聲息的人好夢正酣。

  最近苗桐明顯嗜睡,白惜言讓家庭醫生為她做檢査也査不出什麼毛病,又請了個有幾十年經驗的老中醫來把了通脈,被皺著眉數落了一通,元氣不足,氣血兩虧,腎虛,耗到這個程度要慢慢調養進補,再壞下去器官衰竭也不是不可能。別仗著年輕就不注意身體,房事要有節制,等身體調養好了再考慮生育問題。

  這樣被老中醫訓了一通,等他走了,又換白惜言咬著牙訓她:「幾天不看著你,就把自己照顧成這個德行了,要是我不去找你,你是不是明年就讓我接到消息 去參加你的葬禮啊?」

  苗桐笑著說:「哪有那麼嚴重,現在的醫生就會嚇唬人,其實就是為了賣藥, 這不是賣了一堆貴得要死的藥嘛? 」

  「你……」白惜言氣得手指頭都在哆嗦,瞪著她,「器官衰竭……你可就剩一個腎了,你要是耗完了,我可沒有腎能給你……」苗桐一怔,突然明白了他生氣的原因,正要道歉,他已面色頹然,轉身回了房間。

  苗桐不敢跟進去,坐立不安了一下午,晚飯時張阿姨去叫,隔著門他說不餓先放著。

  苗桐一個人坐在飯桌前,心不在焉地挑飯粒。在白先生家待久了張阿姨也瞭解 這家主人的脾氣,性格好又沒架子,對人相當好。對於白先生把助養的孩子叫到家來住這件事,剛開始她覺得很驚訝,因為他喜歡安靜又怕麻煩,可白先生對苗桐是相當上心的,以至於會察言觀色的張阿姨早就把她當成這個家的副主人。苗桐去了其他城市工作後,白先生的生活簡直是寡淡得讓人擔心,人也孤寂了不少,直到苗桐回來後他的喜悅和滿足簡直藏都藏不住。

  張阿姨是茶壺裡煮餃子,肚子裡明白,便收拾廚房邊說:「這是鬧什麼啊? 白先生關心你的身體對你生氣,都是因為擔心你。你幹坐著等他消氣要等到什麼時候?他的感冒還沒好俐落,不吃飯簡直是拿自己的身體開玩笑。你不知道我剛來白家那年,他還不滿二十歲,自己還是個孩子呢,就正兒八經老氣橫秋地去談生意,喝完酒回來吐,吐得臉都白了,第二天還是照樣去公司,爹不疼娘不愛的,他兩個姐姐又是小姐脾氣幫不上什麼忙,看著真是叫人心疼。可現在好了,白先生身邊總算有了你這麼個近人,你也多疼他一點兒。」

  苗桐低著頭出神地看碗裡的飯粒,她早就知道白惜言那些年為了源生的辛苦, 聽別人說出來心裡還是有些酸脹地疼。張阿姨知道今天自己多嘴了,也不再說,收拾好廚房叮囑苗桐鎖好門便回了家。

  苗桐重新熱了飯菜,端著進了白惜言的臥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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