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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五


  「不恭喜我?」謝翎問。

  苗桐看著水杯裡沉浮的茉莉花,低聲說:「說不出口。」

  那可真是謝天謝地,謝翎心情稍稍好了些,敲了敲桌面笑道:「你現在心裡一定在想,幸好我從沒相信過這個混蛋,明明前些日子為我要死要活的,一轉眼就跑去要跟別人結婚了。」

  「你可沒為了我要死要活,我也沒有那麼想……」苗桐說完才發現自己被謝翎帶著走了,忙轉了話題,「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你是自願也好或者出於某種理由也好,我現在都沒辦法笑著恭喜你。」

  謝翎冷笑:「我以為這是你最喜歡看到的結果。」

  「我曾經也以為是這樣的,直到我看到請帖,我才發現我之所以這麼期待這樣的結果是因為我很怕自己有一天要為你付出的感情而負責。也許你剛開始追求我有其他的目的,當然後來也有,但你是認真地在追求我,這個我從沒懷疑過。只是我沒辦法回應你,所以只能自私地想,怎麼都好,只要這個人不要再來糾纏我了。」苗桐一直低著頭,所以沒看到謝翎臉上閃過的陰狠,自顧自地說,「這樣自私的我死後會下地獄的。」

  沉默了半晌,服務員過來上了菜,席上只有瓷勺和碗碰觸的聲音。

  修理了突然問:「最近惜言沒發生什麼事吧?」

  「沒有,怎麼了?」

  只有再說起白惜言時,她才會這麼緊張嗎?

  謝翎不懷好意地笑了,想起接下來苗桐的表情,他心裡那種擰巴著疼的感覺裡又夾雜著說不出的暢快:「……真怪啊,難道是轉性了?」

  「什麼轉性了?」苗桐把勺子放下了,眉宇間說不出的急躁。

  謝翎曖昧地擠眼:「你哥哥的發情期到了,一大早打電話叫我給他找個女人。不過你別擔心,適當的運動對他身體是有好處的。」

  苗桐怔了怔,半晌才聽明白,斂著眼一下下的將火龍果碾成泥。後來謝翎說了算嗎她完全不記得,只記得他說小金櫃準備好了幾個姑娘他要過去挑一下。聽得苗桐一陣反感,東西也沒吃幾口。

  回到家就見白惜言正在門口的穿衣鏡前整理襯衫領子,純黑修身設計的襯衫裹著他窄窄的腰,他轉過臉:「我晚上有事出去一趟。」

  「去哪裡?」

  「有朋友約我去喝茶。」他頓了頓,選擇說謊。

  「那什麼時候回來?」

  「可能會比較晚。」

  苗桐回到屋裡,半晌聽見關門聲和車子發動的聲音,她頓時茫然得厲害,將頭埋進被子裡。好吧,他去找女人了。她對自己說,我的恩人我的哥哥,他去找女人了。這很正常。對,很正常。苗桐不停地給自己催眠,催到最後,突然「鐺」一聲,客廳裡的掛鐘響了,晚上九點。

  她目色通紅,腦中那根弦「嘭」地繃斷。

  苗桐跑出門,直接打車去小金櫃夜總會,她知道謝翎他們的長期包廂在那裡,沖上去踢開門。陳柏風正摟著相好親嘴兒,嚇了一跳,牙關一合咬了小相好的舌頭。苗桐沖著他吼:「謝翎那混蛋呢!」

  「……好像在六樓的607。」

  謝翎此時正氣急敗壞地打電話罵人,真是一群嘴上無毛辦事不牢的軟蛋,找了個漂亮新鮮的女大學生,結果那賤貨臨時反悔給跑了。陳柏風那混蛋玩意兒還為了慶祝白惜言初次嫖妓,偷偷往他的水里加了點料兒。

  「馬上送個人來,要女的,活的,乾淨的!媽的!柏風下了猛料的,他那身體能撐多久?!早晚拿機關槍突突了你這個倒楣玩意兒!」他吼完一回頭,一個巴掌抽過來,苗桐整個人都在抖,目眥盡裂,炸了毛的獸般拉下他的領子:「你們給他下藥?!他們不怕吃死他?!」

  謝翎被打懵了,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麼好,也沒想到苗桐精會在這裡。

  「他在這個屋子裡?」

  謝翎點頭,見她要進去,大驚失色地拉住她:「姑奶奶,要死了,你可不能進去啊!他這會兒估計連男女都認不清了!他們馬上就會送個女人過來……」

  苗桐甩開他的胳膊,意味不明地笑了:「送女人?還送什麼女人?我不就是個女人嗎?」

  等謝翎回過味來,苗桐已經進去了,「哢嚓」一聲,門從裡面反鎖上。外頭謝翎暴怒地砸門:「苗桐,你開門!你快給我出來!你他媽給我滾出來!」

  她可沒瘋,苗桐覺得自己前所未有的清醒。她早就應該這麼做,把所有人都關在外頭,沒有人能奪走他了。

  白惜言被吵醒了,隔著輕紗好像看見了苗桐,潔白的大圓床邊垂著帳子,她就跪在床邊隔著紗看著他。他其實腦袋不是很清醒了,剛剛在包廂裡他想起來臨出門時苗桐那雙像是能看透他的眼睛,滿腦子都是她,找女人有什麼用?而且那些女人又不是他想要的,不過是飲鴆止渴。他只想早點回家,明天早上給她做早餐。

  「嗯……小桐?……」

  她不敢動,看他將自己的黑色襯衣扯得七零八落的。窗外影射進來的散光落在他的肌膚上,好像會發光似的。美色當前,苗桐絕望了,承認吧,你甘心只做他的妹妹,你想要他的全部。

  白惜言努力保持著清醒,雖然他也有一絲不確定自己是不是出現了幻覺。

  「……出去!」白惜言如燒成通紅的蜷縮的蝦,疾言厲色,「你來做什麼?出去!」

  苗桐拉住他一隻手 放在臉上蹭,輕聲說:「你叫誰出去啊,你這是做夢呢,是假的……」

  「胡說……出去……」

  「這是夢,你做夢呢。」她在他耳邊小聲地說,「你看見誰了啊……」

  本來還保持著一絲清明的白惜言瞬間被點燃了。

  他已分不清現實和夢境,白惜言將她抱到了床上,果然是夢。他夢見過這微涼滑膩的皮膚,這柔軟的纏繞在臉龐的發。他興奮得忘乎所以,完全不留力地去蹂躪懷裡的身體。苗桐在一片模糊中 看著他耳邊的發,與他肢體交纏,這一切都是從他的夢裡偷出來的。

  他從來想要的,不是她,隨便是什麼人,都不會是她。

  可這疼,這暖,這舌的炙熱香甜和這身體深處的戰慄歡愉都是真實的——雖然這些從來都不屬於她。

  隱隱約約她聽見外面謝翎還在喊讓她出來,聲音越來越低,後來是死一樣的安靜。

  很久之後,苗桐聽見了謝翎壓抑的哭聲。

  她出不去了。

  她和白惜言之間,完了。

  淩晨四點,苗桐終於打開了房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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