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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


  「你道歉我就必須接受嗎!」劉煙煙覺得跟她沉靜安穩的模樣相比,自己就像個在街上打滾的潑婦,「苗桐,夠了!我已經受夠了!你也好!謝翎也好!你們都給我滾得遠遠的,看到你們假惺惺的臉我就噁心!」

  片刻間,空氣裡只有呼哧呼哧的喘氣聲,樓下的阿姨聽到劉煙煙的吵鬧上忙跑上來看發生什麼事,劉煙煙狠狠地扔過去個枕頭讓她滾,嚇得阿姨跑下樓差點崴到腳。苗桐非常討厭這樣莫名其妙的吵鬧,她覺得此刻的劉煙煙根本就不正常,為了避免發生更傷人的口角,她打算先離開讓她冷靜一下。

  「你現在說的話都是氣話,我當沒聽到。」苗桐拿起外套,平靜地說,「你好好睡一覺,我明天給你打電話。」

  「苗桐,你喜歡的 是惜言哥嗎?」

  苗桐停在門口,低頭沉默了一小會兒:「嗯。」

  「什麼時候?很久很久以前?」

  「嗯。」

  「他知道?」

  「他不知道。」

  「這算欲擒故縱?」劉煙煙古怪地笑了笑,「原來是真的。」

  苗桐被刺痛了,她雖然不知道誰對劉煙煙說了些什麼,但是她喜歡誰並不能成為此刻她被嘲笑的理由。苗桐猛地回過頭:「劉煙煙,不管你到底怎麼想,但是你要知道傷害我並不能讓你快樂。」

  「也許吧。」回答她的只是個冷淡到讓人發顫的眼神。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苗桐心裡就隱約覺得,這一天遲早會到來。女人的第六感告訴她,她不該跟劉煙煙走太近。因為謝翎的存在,他們三個人組成了一個看似穩定卻很危險的三角關係。可是有誰能拒絕這樣的女孩兒,明明是個富家千金小姐卻那樣不驕不躁的,熱情單純,只擁有一顆心也只給一個人,盲目又純粹地存在著。

  為什麼雨下得這麼大,連傘都擋不住的雨汽,她縮著脖子走近樓道裡,天空黑得好像世界末日。

  這個時候她看見了門口站著的人,與過去的情景微妙地重複著。她悲哀的想,說不定命運和人生就是無休止地重複,包括希望和溫度也是,一次次地給予,再一次次地打破。

  樓道裡的絳紅色窗櫺上是斑駁的漆,雨水在樓道裡蜿蜒成小溪流,白惜言的皮鞋泡在水裡。

  「嗨!小桐!」他先開口。

  苗桐問:「你怎麼不進去?沒帶鑰匙嗎?」

  「我不能,你不是沒成年的小姑娘。」白惜言笑著問,「你要讓我在門口站多久啊?」

  她開門請他進去,作為個成年的大姑娘,她的屋子真的是乏味到讓人打瞌睡。

  苗桐把濕透的鞋襪扔在陽臺上說:「我去燒點開水泡茶。」

  「先等下。」白惜言從衛生間裡拿出毛巾,把她按在沙發上,「你頭髮濕了,不擦乾會感冒。」

  苗桐去搶毛巾:「我自己擦。」

  白惜言搶過毛巾:「你乖些吧,聽話。」

  他細心地擦著她柔軟的長髮,表面看起來這樣氣定神閑,其實在看到她的臉出現在視野裡,一顆心就好似塵埃裡開出蓮花來。這兩個月他幾乎忘記了她的臉,可是看她一眼,她就如同奄奄一息的它藤蔓吸足了水般卯足了勁兒束縛住他的心臟。

  苗桐低著頭,她和他隔著一條毛巾,還有一城煙雨。

  什麼乖,什麼聽話。

  什麼珍惜什麼喜歡,什麼感到什麼溫暖,什麼招之即來揮之即去。

  「我不是狗。」她小聲說。

  白惜言沒聽清:「你說什麼?」

  苗桐打開他的手,猛地抬起頭,眼神惡狠狠地,像被惹惱的小狐那樣森然的掙扎的恨意,咬牙道:「我說我不是狗!不是你的寵物!沒辦法那麼 乖那麼聽話!你高興了就來摸摸我的頭,不高興就把我趕走!我是人,我有感覺有思想,我沒辦法這樣『聽話』!別再理我了,你就放我一個人在這裡,不行嗎?!」

  別再給我希望了,別再對我溫柔,我已經無法……停止了。

  白惜言被她的眼神嚇到了,她恨我,她恨我,他腦子裡充斥著三個字。

  他響起前女友瑞莎提出分手時哭著說,白惜言你的性格裡有個最大的缺陷你知道麼。別人都羡慕我有個這麼完美的男朋友,哈,對對,完美。你容貌這樣耀眼,有這樣溫柔體貼多金專一,即使現在我都說不出來你到底哪裡不好。可是你的缺陷也就是如此。你這樣的人應該生活在小說裡,你沒有感情,你不為自己而活,也不會愛人。這樣的你太可怕了,愛你的,還有你愛的人,最終都會被你的完美而傷害到體無完膚。

  瑞莎問他,白惜言,你問問自己這些年你覺得快樂嗎?

  快樂嗎,他啞口無言。

  「對不起。」白惜言蹲下來不再敢碰她了,剛才滿心飄飄然的喜悅一下子被沖得無影無蹤,他的混亂和難過一點兒都不比她少,「如果我做了什麼讓你難受的事情,我道歉。可這是你第二次這樣誣陷我,什麼寵物?你在侮辱我還是在侮辱你自己?你對我不公平。」

  「別提公平,這世上本來就沒公平的事!我對你的 客人不禮貌,我想你認錯了,求你的原諒!可是你離開我了!」苗桐盲目地喊著,狀似瘋癲,指著他的鼻子,「你根本不知道,這不是離開,這是拋棄!你說你是我的家人,可是你拋棄我!」

  面對這樣的指責,白惜言發現自己找不到為自己辯解的語言。那不是拋棄,他從沒這麼想過拋棄,他不認為自己你有拋棄她的資格。

  如果不是苗桐像個受了委屈的孩子一樣地控訴,他根本都不知道原來這雙總是追逐他的眼睛裡,有這麼多的痛苦。他表達感情的方式保守又笨拙,他不會愛人,他傷害了她。

  「你不要說得那麼嚴重,我怎麼會拋棄你,我的手機二十四小時開著,你的每封郵件我都有在回,你只要說要我回來,我就會回來。」白惜言找著適當的措辭,「我只是需要……冷靜一下……」

  「單方面的『冷靜』,我只會覺得你是因為討厭我。」

  「怎麼可能?」白惜言搖頭,再搖頭,「我打了你……不管你說什麼話我都不該打你,這根本就是家暴……你沒有厭惡我,我就該偷笑了。我一直這樣想。」

  苗桐無法接受這樣的答案,揮開白惜言的手:「你說謊,是你不想看見我。」

  怎麼會不想見?他已經習慣有她參與的人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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