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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九


  年少得意的白林翔從來都是一個喜怒不形于色的大人物。他總是微笑著,即使那一次白光虎堂與皇甫第一組血拼,他也依然談笑風生,唯有在張素蓮的面前,他才會生氣才會憤怒才會露出不屑的譏諷的嘲笑,可是張素蓮從來也發現不了這一點,她只是一味地沉溺在自己虛設出來的怨恨世界中,不願意去好好地瞭解這一個強悍的男人的內心世界。

  每一次越來越無理取鬧的爭執吵架,只是逼得白林翔遠遠地逃離她。

  這一對怨偶慢慢地越走越遠,終於落到了今天這個結局。

  管大娘這麼想著,不禁回頭去看張素蓮平靜的,無欲無求的臉,一種奇怪的念頭竟然冒了出來:死了也好,這也是一種解脫。

  此時,管大娘站在了燈火明亮的窗畔,白林翔進來時,第一眼看到的卻不是她,也不是白色床單下已隨風逝去的張素蓮,而是白色床沿旁跪著的兒子白崇川。

  白崇川的嘴唇如鮮血一般的火紅,他緩緩地抬頭,凝視著門外本是翩翩貴公子,如今卻跌得鼻青眼腫的狼狽漢,他的眼睛裡露出了奇怪的,譏諷的笑意。

  這笑意是那麼的冰涼,讓白林翔的心不禁一顫。

  白崇川站起來,忽然笑了一笑,對著父親勾一勾手指,那姿勢就像是一個熱情的女子正在誘惑著她的情人。

  白林翔看著兒子,竟覺得這個孩子變得陌生起來,渾然不像是骨血相融的父子一般,他遲疑了一下,但腳步卻不禁放輕,慢慢地走了過去。

  管大娘閉上了眼睛,她已不忍再去看這妖異的一幕,但她又不禁要睜開眼睛,瞧一瞧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啪!」只聽見一聲脆響。

  白崇川給了他父親結結實實的一巴掌。

  這一巴掌打得又重又准,白林翔的臉頰霎時一片紅腫。

  站在門畔的兩個保鏢立刻沖了上來,雖然他們知道白崇川是少爺,但作為一個保鏢的職責就是保護主人不受任何的侵犯傷害,所以這兩個保鏢已經決定要把這一巴掌加倍地奉送于白崇川。

  管大娘想撲上去,吻著白林翔的鞋尖哀求主人不要怪罪可憐的少爺,但白林翔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她的腳像生根一般移也移不動了。

  ——少爺!管大娘哀哀地望著白崇川。

  白崇川仰著頭,像一隻驕傲的倔強的孔雀,眼睛直瞪著白林翔,充滿著挑釁。

  做一個父親的,誰能挨兒子的巴掌不動怒?

  白林翔偏偏是一個例外,他疲倦地揮一揮手,虎視眈眈的保鏢就停在了後面,他再揮一揮手,保鏢和管大娘就退出了門外,頃刻之間,在管家的帶領下,所有的人都如潮汐般退至樓梯口。

  臥室靜得嚇人。

  白崇川的呼吸漸重,就像是一隻受傷的野獸在天盡的沙漠尋找水源。

  白林翔面無表情地望著他,良久,淡淡地說:「川兒,我不怪你。這一巴掌就當作是我還給你母親張素蓮的債。」

  「媽媽的情債就如此的不值錢?」白崇川卻不領情,只冷冷地說,「一巴掌能讓媽媽變活,能讓媽媽在碧落黃泉路走得開心?」

  「既然你也知道死者已逝的道理,知道即使我再奉上這一條命也換不回你媽媽的命,為什麼還要如此執著呢?」

  「因為我不是一個無情的人!」白崇川大聲地說,他一邊說一邊往外走,重重地甩上了門。

  「川兒……」白林翔苦笑著,緩緩地冷冷地望著張素蓮,慢慢地說,「張素蓮,你要的是不是這種結局,如果是,那麼恭喜你,川兒一定會恨我一輩子的。」

  ——可是,你用自己的命換來這一種恨,值得嗎?

  ——如果,這一種恨讓川兒從天使變成惡魔,那麼你的靈魂能夠安寧嗎?

  7

  這是一條平平凡凡的街道,它處於在任何一座城市之中。

  這條街沒有名字,狹小,不適合做生意,車輛也不能通暢地路過,所以這條街非常的冷清,以致於讓人難以相信,大名鼎鼎的華爾滋街的附近還有這麼一條像是小巷一般的街道。

  人有貴賤之分,想不到連一條街道也有貧富的區別。

  其實,在這個世界上,豈不是每一樣東西都有好劣貴賤的標準。

  日已近黃昏。斜陽暗黃的光照在白色的樓房群間,有一種說不出的頹廢之美。

  遠遠的地方,吳振東慢慢地走了過來,他右手插在褲兜裡,像是藏著什麼東西一樣,看上去整個人像無精打采的小老頭。

  不一會兒,他來到了一個破敗的小花壇前,看似許多天沒澆水,一株大麗菊焉焉地垂著頭。

  吳振東就停在這個花壇前。每隔半個月他總會來這個地方一次,當他把二十張照片和底片放在花壇上時,便會接到一個電話,告訴他在街道的某一家雜貨店或者是他常去的遊戲室的店主那裡可以拿到一筆酬金。

  這筆酬金數目相當誘人,所以當初他才會在接到一個電話之後,按照神秘雇主的委託,去拍攝時約高中那一個眼神倔強而明亮的少女。

  這個神秘雇主是誰?吳振東也很好奇,但他並不曉得有什麼途徑可以去探知。他曾經偷偷地問遊戲室的店主,但店主只說是一個穿著黑西裝的中年男子,是一走入人群就不見了的那一種相貌普通的人。

  他也曾經躲在這條無名小街的某一個角落,想等神秘雇主來取走照片,但無論他藏得如何隱匿,黑暗中卻似乎有一雙眼睛在冷冷地注視著他。

  但今天,吳振東卻顯得有些輕鬆。他的左手拿著一串自行車的鑰匙,放在褲兜裡的右手突然抽了出來,卻沒有什麼往常裝照片的紙袋,卻只是一隻小巧的手機。

  他緩緩地倚著牆角,等待著手機鈴聲響起。

  時間不知道過了多久,夕陽將樓房拖出一個長長的影子。

  吳振東的手機安靜得如同啞巴,他終於忍不住,搜索出那一個神秘號碼,倒撥了過去,「嘟嘟」聲響了許久,就在準備放棄時,卻接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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