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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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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是蔚藍的,百年槐樹枝葉茂盛,逸出了木葉的清香。 白露放輕了腳步,像貓科動物一樣踏著落葉也悄然無聲,她看見了那一個美少年——失去了記憶的白崇川,新有的憂慮煩躁都消失了。但面對白崇川不認得她的事實,卻還是覺得仿佛有魚刺鯁在心。 但只要他是安全的,無論如何她都甘之如飴。 而且,現在白崇川失憶了,那他也就忘記了以前曾經愛上同父異母的妹妹的罪惡感,此時的他,難道不是心靈最安詳的時候嗎? 想到這兒,白露的心空蕩蕩的,但卻還是笑了一笑,慢慢地走到槐樹下。 白崇川仰面臥在絨草上,柔軟的草尖撫摸著他裸露的肌膚,他嗅到了泥土的芬香,在這樣的簡單裡,他可以感覺到一種純粹的快樂。 當白露她仰面躺在他的身旁時,他聽到草葉嘩啦啦地倒下一片的聲音。 「哥哥,你現在過得很快樂嗎?」 白崇川聽到白露喚哥哥,心中有什麼地方像被蜜糖漬過,甜膩膩的,卻又非常的不自然,他側過臉,故意不去看她,問:「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 白露卻不回答他,只自顧自地說:「這裡真美,與世無爭,恍若世外桃源,如果可以,哥哥,我倒寧願你可以永遠都住在這裡。」 白崇川扯出一根青草,將多汁而飽滿的根莖含在嘴裡,臉上似乎毫無表情。 白露又繼續說:「哥哥,無論你是否可以恢復記憶,只要你覺得快樂,就是永遠地逃避也沒有關係,但我已經決定了,要轉學到仙境完全高中來,」白露仰頭望天,沉默了許久,才輕聲說,「你一個人在這裡,太孤單了。」 孤單?白崇川扯動了嘴角,露出了一個複雜的笑容。 白露忽然又虛弱地笑了一笑,就像是剛認識白崇川時那一個五六歲的小女孩一般,聲量低到不能再低了:「其實,是白露太害怕孤單了。現在,一個人住在白宅裡,就好像是那麼久以前媽媽剛離開我的時候,總是覺得心空蕩蕩得嚇人,只記得哥哥的溫暖,所有的言語、擁抱、寵溺都是不可戒掉的癮。哥哥,即使你已經忘記了我,我也要你陪著我。」 白露的眼瞼處滾下一滴晶瑩的眼淚,「啪」地掉落在青草上,瞬間化為一縷輕煙,但她卻是在微笑,並用輕鬆的語氣大聲說:「所以,白露是非常非常自私的人哦!」 自私的白露像一隻青鳥飛走了。 白崇川的心底有了一種奇怪的感覺,就仿佛有一份如天空的那一抹波光流霞般醇美的記憶在心中流轉,那麼絢麗卻又虛幻的記憶,他似乎大概知道這份記憶藏在了哪裡,但雙手伸長至了極限,卻怎樣也抓不到。 究竟是什麼樣的記憶,這樣躲藏著,不願意被想起呢? 他翻身,把臉埋入了青草叢中。 那一個眼神無比的倔強,微笑卻出其甜美的女生,在自己的過往歲月裡空間扮演著一個什麼樣的角色呢? 她真的會轉學到仙境完全高中嗎? 時約高中又出大事件了。 那一版的時約校報記者是如此「言簡意賅」地描繪著—— 白崇川王子失蹤了。找到了。失憶了。 皇甫爍,陸人明,陸人曦轉學了。 白露也轉學了(本來誰也不會注意到這個平凡的女生轉學的事情,但發生了一件稀奇古怪的事情,讓這個少女瞬間成為焦點。)。 在皇甫爍、陸人明、陸人曦,白露最後一次出現在校園的時候,據目擊者稱:當時正是下午放學,學生熙攘來往,高一(A)班人稱「小馬」的男生像雕像一般跪在校道的中央,除了詫異的眼光,卻沒有一個人走到他的身邊,似乎很自然地,在小馬的身旁形成了一個真空地帶。 不知道過了多久,校道上出現了一種異常的騷動。 校道的東南方,曦王子出現了,明王子出現了,在他們的身旁,緩緩走著的就是白露了。白露低著頭,長長的麻花辮垂在胸前,她那樣沉默,令人似乎感覺不到她的存在。 小馬目光熠熠,等候著白露從身邊走過,神情激動,大喊:「請原諒我!」 白露伏下身子,不知說了什麼話,平淡地走開了。 曦王子,明王子卻似乎視跪在面前的小馬不存在一般。 據可靠消息,小馬是造成崇川王子墜海失蹤的罪魁禍首! 沒有懲罰,沒有怒斥,沒有譴責。 天空之間一片空蕩,只有小馬孤孤單單的身影被夕陽無限拉長。 時約高中似乎沒有「小馬」這樣一個人。 有時候,漠視比懲罰、譴責、怒斥更令人懼怕。 與此同時,另一個與崇川王子失蹤關係甚大的風雲人物許安妮,在學校D教學樓頂樓上黯然地注視著正在發生的這一切。 涼風獵獵,許安妮的衣袖,裙裾,頭髮都往後飛揚,竟似要禦風而去一般。 這麼大的風,即使眼淚剛剛滾出來,但也會立即被風吹散,化為水汽吧。 在這一刻,許安妮想起了許多的地方。 ——時約高中,心海灣,鳳凰江,千里香廣場,緣緣齋。 ——緣緣齋。是幸福的緣分,令他們相遇,是衷傷的緣分,又令他們分開。 她也想起了許多的人。 ——溫暖的,乾淨的白崇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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