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說好不哭泣(48)

四十八

　　"我覺得這些生產廠家能夠存活至今，說明他們的產品品質方面都是沒有問題的，因為畢竟進入市場之前，都需要經過質監局的檢驗，而能通過檢驗的產品都算得上是合格的產品。"老丁沒有讓鄭立風把自己的話說完，便急著打斷了他，搞得鄭立風十分困窘，只能老老實實聽著，卻又不知老丁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看到鄭立風不再言語，老丁神秘地從隨身攜帶的黑包中拿出一遝用紙包著的東西推到了鄭立風的面前，"我覺得金輝那家廠就不錯，要是跟他們合作，對於公司以後的發展應該大有益處。"見鄭立風沒有馬上表現出他意料之中的反應，老丁便把紙包又往前推了推，直到碰到鄭立風的手。

　　鄭立風頓時蒙了，他再傻也能想到那薄薄的紙皮下面包裹的是一遝厚厚的人民幣，這個厚度絕對超過之前看到的工廠塞給老丁那些紅包的厚度。老丁的意思是要拉我下水，跟他統一口徑向公司推薦金輝當長期供應商？事情怎麼突然發展成這樣，這怎麼跟自己原先想的完全不一樣呢？

　　鄭立風艱難地咽下一口唾沫，手略微顫抖，不小心碰到那遝東西，心也跟著難以抑制地動了一下。

　　老丁見鄭立風仍舊沒有明確的表示，於是補充說道："小鄭啊，公司給你一年的年薪是多少？最多15萬吧，除去日常開銷，你覺得你最快什麼時候能在深圳買上房，開上車呢？而公司每年的大中型採購有多少次，你進來這麼久心裡應該有數，人生苦短啊，要是當初有人這麼教導我，我也不只是今天這點成就了。"老丁說罷，意味深長地用手拍了拍那包東西，然後收回手，繼續翻烤他的牛排。

　　鄭立風默默地將那個紙包塞進自己包中，然後使勁抿了抿乾燥的嘴唇，舉起酒杯敬向老丁，"丁總，今天您這個師傅我就先認下了，日後我有什麼做得不對的地方，還請您不吝賜教！"

　　老丁習慣性地摸著自己的頭頂，再次哈哈大笑，"你也不用叫我什麼師傅，聽著生分，以後就叫我一聲丁哥吧。"他爽快地跟鄭立風碰了杯，然後仰面一飲而盡。

　　"來來，牛排烤好了，嘗嘗丁哥的手藝。吃完了丁哥再帶你去桑拿中心放鬆放鬆。"老丁割下一小塊牛排放到鄭立風盤中，而自己盤裡則剩下了較大的那一塊，看上去鮮嫩冒油，貌似可口非凡。

　　出差幾天歸來，鄭立風一進門就抱住李紅玉，耳鬢廝磨，甚是甜蜜。

　　"老婆，我給你看一樣東西，你一定會很驚喜。"鄭立風拉李紅玉坐到屋裡那小小的沙發上，然後一手摟住她，一手從包裡掏出一遝厚厚的用紙皮包裹的東西。

　　李紅玉依偎在鄭立風懷中，僅是瞟了一眼那紙包，不經意地問道："是什麼？這麼厚。"

　　鄭立風興奮地拆開那層薄薄的紙皮，頓時一大片嶄新的紅色觸目驚心地暴露在李紅玉眼前。

　　"天哪，你哪來這麼多錢？這該有幾萬吧？"李紅玉目瞪口呆，抽出一張仔細端詳，懷疑那是否真的是人民幣。

　　"一共三萬，是我們推薦給公司作為長期供應商的工廠給我的一點意思，今後要是持續合作，還有不少的回扣可以拿。老婆，我相信不久的未來我們就可以在深圳有自己的一席之地了，你不用再跟著我吃苦，我們可以早點離開這該死的握手樓。"鄭立風說著起身重重關上了廳裡的窗戶，他早已經對隔壁樓裡那些亂七八糟的聲音忍無可忍。

　　"立風，這樣做好嗎，萬一被公司發現怎麼辦呢？你開始不是跟我說想好好搞技術，加上老總現在對你也很器重，以後很有希望在研發部當部長麼？你怎麼會突然去搞這些歪門邪道，你以前常常掛在嘴邊的原則都忘了嗎？"李紅玉用不可思議的眼神盯著鄭立風說道。

　　"紅玉，那是我以前太幼稚了，如果有了錢，還要原則做什麼？我們這種靠給別人打工維持生計的人，誰知道猴年馬月才可以攢夠錢在深圳買房買車？更何況我們出身農村，家庭並不能給我們提供多好的平臺，所以我只能靠自己。老婆，你放心，這事有老丁在後面撐腰，要是出事了，也有他先扛著。"鄭立風言語之間露出一種對人生大徹大悟的感慨，他此時從未考慮過任何一種可能出現的惡果，只是一個勁兒幻想著這輕而易舉的財富將以多快的速度縮短他與成功之間的距離。

　　李紅玉看著眼前這個捧著鈔票兩眼放光的男人，歎了口氣，她只覺得以前那個敦厚老實、只知道悶頭幫她扛行李的鄭立風已經漸行漸遠，慢慢模糊了身影。

　　一個深秋的早晨，陽光明媚，深圳火車站的出站口人頭攢動。一個面容姣好、身材火辣的女子拖著一個小皮箱，有些焦躁地邊打手機，左顧右盼。

　　"喂，落落，我在出站口了，你在哪兒呢？大城市就是不一樣，人真他媽多。哦哦，我看到你了！"女子合上手機，面帶笑容地朝一個身著白衣的瘦小女孩走去。

　　"妃子，累了吧，來，我幫你拿。"周落接過程雨飛手中的包，然後帶她去找地方打車。

　　"咱們現在去哪兒？你可要帶我好好轉轉，過去成天呆在那個坐一趟車半個小時就能從南走到北的破地方，可把我憋壞了。"程雨飛帶著一臉的苦大仇深。

　　"先帶你去吃飯，桑娜昨天晚上就從廣州過來了，她也還沒來過深圳呢，剛好因為你要過來，給她個理由也來轉轉。等你在深圳玩夠了，你再跟她去廣州，那邊好玩好吃的也不少。現在她跟紅玉帶著各自的男人在必勝客等我們呢，咱們趕緊過去吧，想必你在火車上也沒吃好。"周落說著招手攔下一輛的士。

　　"桑娜這個女人，想來玩幹嗎還找我當藉口？廣州離深圳這麼近，隨時不都可以來？"程雨飛鄙夷地數落桑娜。

　　"呵呵，所以說還是你魅力大啊，我們之前約了她幾次，她都說學校事多走不開。這次一聽說你要來，她便積極回應了號召，不管怎麼說這可是畢業之後，咱們５０２四個人頭一次聚會啊。"周落捧得程雨飛心花怒發。

　　"那倒是，沒想到我程雨飛除了吸引男人之外，還可以吸引女人。以後我還真得好好開發開發這個新的領域。哎，等等，你剛才是說桑娜也帶著男人？"程雨飛似乎慢了半拍才想起一個至關重要的細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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