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說好不哭泣(45)

四十五

　　陳齊愣住，他鬆開了程雨飛，從錢包裡拿出800塊錢，塞到程雨飛手中，說道："我現金只有這些，你回去以後看還需要多少，告訴我，我會儘快打到你卡上。"

　　程雨飛噙住淚水，在陳齊額上吻了一下，然後背起包，在陳齊父母驚愕的眼光中沖了出去。

　　從程雨飛守在母親身邊，到母親離去，一共是一周的時間。這期間母親曾經度過了一次危險期，就是在程雨飛剛剛趕到醫院的那天。也許是程雨飛一路上的禱告感動了上天吧，老天爺讓母女倆多相處了七天，可是最終仍舊沒有改變帶走母親的結局。

　　從那一刻起，程雨飛的心似乎又多穿上了一層堅硬的外衣。她不可以垮，也沒有條件垮，她要好好地活著，為了父親，為了弟弟。

　　第十六章落落，我可以愛你嗎？

　　深圳距離廣州１７０公里，每天周落和梁離的愛情通過電波翻山越嶺，跋山涉水，穿越這１７０公里完成交匯，有時迅速熾烈，有時滯後沉鬱。

　　從一個城市到另一個城市可以花７５塊錢乘坐"和諧號"穿梭，也可以花５０塊錢坐大巴顛簸，周落則從來都是選擇大巴。如果說現代人的生活態度分為"對自己好一點"和"對自己狠一點"兩種，那周落絕對是屬於後者。她少有的大方除了是對父母，便是對梁離。

　　眼看十月國慶的黃金周馬上就要開始，本來計畫奔去廣州跟梁離一起補過生日的周落，在長假開始的前兩天卻生了病。

　　同寢室的女孩們照顧了她兩天，無奈各人都有各自的國慶計畫，不能繼續留在公司，秦子諾於是自告奮勇地表示願意留下來多照顧周落一天。

　　"明天就是國慶了，你不是說跟同學約好了要去玩的麼？你不用管我了，我燒已經退了，沒什麼大礙，真的。"周落過意不去。

　　"你身子還虛著呢，今天別亂跑，老老實實呆著，你放心，我不會吃了你的，看你瘦成那樣，塞我牙縫都不夠。"秦子諾一向無視周落的拒絕，我行我素。

　　中午秦子諾幫周落去食堂打了粥和一點開胃的小菜，開始還準備親自用勺子一口口喂她吃，嚇得周落趕忙搶過碗和勺子，大口大口地吃著。

　　秦子諾大笑："真沒見過你這樣的病人，好像胃口很好的樣子。這樣吧，看你病了幾天，一直沒什麼精神，我給你講個笑話吧。"

　　周落邊吃邊看著秦子諾，示意他可以開始講了。

　　"這個是我壓箱底的笑話哦，聽了可一定要笑。"秦子諾清清嗓子，正欲開腔，突然發現周落枕邊的流氓兔，於是未經周落同意便拿起來當道具，然後繼續說道："從前在森林裡，有一隻熊和一隻兔子蹲在一起上廁所。"他邊說邊揚揚手中的流氓兔，"一會兒熊問兔子：'小兔子啊，你上廁所的時候介不介意大便弄到身上？'兔子答道：'這個沒什麼啊，上廁所的時候濺一點到身上是難免的嘛。'熊聽完，二話不說……"

　　"二話不說抓起兔子就去揩屁股。"周落邊吃粥邊平靜地說出了結尾。秦子諾原本拿著流氓兔左搖右晃的手頓時耷拉下來，極度鬱悶地望著周落，說道："不會吧，你聽過了？太失敗了，可是不好笑嗎？我還是覺得很好笑呢。"

　　周落再也裝不下去，於是放聲大笑："哈哈，好笑啊，這個笑話聽多少次我都覺得好笑，因為這也是我的殺手鐧啊，我大學都說了四年了。"

　　看到周落難得地露出孩子般的笑容，秦子諾的心也跟著快樂起來，"我們的共同點果然很多，難怪我這麼喜歡你。"

　　秦子諾的那句"喜歡你"說得那麼自然，毫無遮掩，直到出口才覺得有點唐突。看到周落裝作沒有聽到，只是悶頭喝粥，他便趕緊轉換了一個話題，"丫頭，快點好起來吧，等你國慶回來了，我帶你去打怪做任務，幫你多升幾級，你練級太菜了。"

　　"完美世界"是周落和秦子諾進公司不久後才開始上市公測的，公測期間不收費。周落和秦子諾都是遊戲愛好者，本來網路遊戲就是要跟認識的朋友一起玩才有意思--大家扮演不同的身份，有人負責攻擊，有人負責防禦，有人負責療傷，幾個人組成一個團隊去打怪物，做任務，搶裝備，其樂無窮。

　　周落選的人物是羽靈，美麗的種族，練到一定程度可以加防加攻和療傷，這款遊戲的一個突出特點是操作者可以自己設計造型，而且細緻到眉毛下巴，周落光設計自己的造型就用了一個多小時。

　　秦子諾練的是妖獸，擅長攻擊的種族，可以變化成白虎讓同伴騎上去。周落的羽靈就經常騎在那彪悍的白虎上，一起縱橫天上人間。

　　秦子諾總說周落文筆好，讓她給遊戲中的羽靈和妖獸創造一段淒美的愛情故事。周落只是笑道，一個是天上的精靈，一個是陸上的虎獸，怎麼可能產生愛情？

　　"完美世界"裡設計了很多表情和動作，不光可以自己實現，還可以對別人進行操作。秦子諾最喜歡做的就是將妖獸化成人樣，抱著周落的羽靈騎在白馬上使勁親吻，仿佛可以聽到聲音似的，那甜蜜會化成一串串紅色的愛心升上天空，最後飄散在空氣裡。

　　雖然這只是遊戲，但是周落仍然覺得那吻似乎落在自己臉上，免不了一陣臉紅。她多次警告秦子諾以後不可以耍流氓，可秦子諾哪裡肯聽，只是變本加厲。

　　女生玩網游，大部分都會有的毛病就是沒有方向感，操作很差。周落的羽靈本來生命值就低，去打怪的話，稍不留神就會被怪打死，因此只能讓秦子諾的妖獸帶著，自己躲在一邊幫他加血，順便分點經驗。於是她也只能習慣每次打完大ＢＯＳＳ之後，為了表示慶祝，而被秦子諾的妖獸猥褻一番。

　　周落吃完了粥，把碗遞給秦子諾，秦子諾接碗的時候，突然伸手在周落的左臉上輕輕刮了一下。周落條件反射般地一抖，杏眼圓睜地看著他。

　　"別緊張，有粒飯粘在你臉上了。多大的人了，喝粥都喝成這樣，你留一粒準備晚上當宵夜啊？"秦子諾伸出手指，給周落展示那顆飯粒，表示自己沒說謊。

　　周落撲哧一笑，說道："子諾，謝謝你了。"

　　秦子諾忽然不說話，只是目不轉睛地看著周落。周落摸摸自己的臉，對秦子諾報以一個疑惑的表情，詢問他是否自己臉上還有飯粒。

　　"落落，要是你想感謝我，就幫我一個忙。"秦子諾收起平時搞笑的表情，用少有的嚴肅語氣說道。

　　周落點頭，補充了一句，"只要不是殺人放火拐賣婦女。"

　　誰知秦子諾並沒有像往常一樣被她逗樂，而是看上去越來越緊張，緊張到不敢直視周落的眼睛，目光四處亂瞟，又如魚鯁在喉，張了幾次嘴，都沒有說出完整的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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