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說好不哭泣(34)

三十四

　　鄭立風憑著化工系優秀畢業研究生的敲門磚在深圳找到一家不錯的醫藥化工企業，並且還將李紅玉以家屬身份一同簽了過去。為此，５０２的另三個女孩沒少誇她有眼光，在Ｊ大那麼多石頭裡面挑出來這麼一塊光芒微露的金子，直誇得李紅玉整天咧著嘴笑。

　　其實程雨飛自然也是有人帶的，陳齊畢業之後會回他跟梁離家中所在的那個小城市，進入父輩所在的政府機構，雖說要先從基層做起，但日後升官也是指日可待。由於程雨飛沒有拿到學位證，但是只要陳齊想帶程雨飛回那個城市，憑著他父親今時今日的地位，給程雨飛找一份穩定的工作絕非難事。

　　本來都以為這是板上釘釘的事情，可是最近每次５０２的其他女孩問及此事，程雨飛的態度總顯得含混不清。

　　而這只是緣於一個曾經跟她有瓜葛的人--那個從國外飛回來的叫做周啟恒的男人。

　　荊州持續了幾天的陰雨，終於迎來了一個陽光明媚的早晨。空氣被雨洗刷得乾淨清新，Ｊ大的綠樹紅花也格外蓬勃旺盛，讓人感覺萬分舒暢。

　　程雨飛昨天晚上睡在寢室，沒有去陳齊的住所，為的是一早起來洗漱裝扮，好去赴一個約會。她把幾件自己最喜歡的衣裙在床上一一鋪開，一會兒拿起這件對著鏡子瞧瞧，一會兒又拎起另一件在身上比劃。最後終於選定了一套感覺最端莊清純的裝扮--上身是淑女坊的帶著花邊立領和蕾絲裝飾袖口的白色襯衣，下身也是淑女坊的黑色帶點百折效果的布裙，裙邊還鑲有一圈白色的小花邊，腳上穿著黑色搭扣漆皮皮鞋，裡面襯著素色花紋的純白絲襪。

　　她將烏黑的長髮披下，只在腦後紮起一小縷，然後又認真地梳了梳劉海，可以顯出好看的臉型，卻又不至於遮擋視線。

　　她今天沒有像平常一樣化很濃的妝，只是擦了一點粉底液，刷了幾下睫毛。中是這樣她便已經美得讓５０２另外三個女孩驚歎。

　　"哇，仙女啊，難道我還在做夢？"李紅玉坐在上鋪，揉著惺忪的睡眼對著程雨飛大叫。

　　"呵呵，不是仙女，是我們的妃子大美女！"周落證實了李紅玉看到的不是夢境，"妃子，你今天要進宮選美麼？不像你平時的風格啊，怎麼走起清純路線了？"

　　桑娜也起得很早，他一直覺得程雨飛有點不對勁，但卻不吭聲，只在一旁饒有興趣地看著。

　　"嘻嘻，是不是很美？你們說我這樣能不能多勾幾個帥哥？"程雨飛說著朝大家拋來一個飛吻，這誇張的表情才讓大家覺得她還是那個"死性不改"的程雨飛。

　　"美美美，美死了！你不說話的時候，我還真以為你以後要改做淑女了呢。不過妃子，我還是喜歡看你這種打扮，就像你大一剛進５０２時那般的美麗清純。"周落由衷地說道。

　　程雨飛愣了幾秒，隨即做出一個誇張的發抖的動作，"落落，你說話別這麼肉麻行不行？姐姐我這是越變越好，越變越美，懂不？"

　　"好了，不跟你們說了，我要出去約會啦，拜拜。"程雨飛說著，便拎起包朝寢室外走去，走過之處留下一片馨香。

　　坐在開往沙市的４路公車上，程雨飛一如既往地招來無數或是欣賞或是淫邪的目光，而此刻的她卻沒有一點心思去注意那些人，她只是看著車窗外，時而蹙眉，時而淺笑，就像一個待字閨中的懷春少女。她心中那把曾經以為已經熄滅的愛之火，仿佛順著她那蠢蠢欲動的心思又蔓延燃燒起來。

　　究竟是否要去赴這個約會，程雨飛也無數次問過自己。去見他，究竟是為了什麼？那個男人曾經如此狠心地傷害了自己，背叛了自己曾經賴以生存的愛情，可是自己怎麼竟無法徹底地怨恨呢？更可怕的是，當時間撫平了傷痕，剩下的竟然是一絲留念。

　　去吧去吧，看看他究竟有什麼目的，反正自己也沒有什麼還可以被他傷害，就當去看看他這幾年過得如何，離開自己之後是否真的過得更好？如果不是，就狠狠地去嘲弄他一番，讓他難過，讓他後悔，然後大笑著離開，以一個勝利者的姿態。是的，一個遍體鱗傷的勝利者。

　　程雨飛不知不覺已經下車走到了麥當勞的門口，門口一個少女正領著一幫小朋友跳著可愛的舞蹈。程雨飛駐足看了一會兒，突然發覺二樓的透明牆壁後面有人向她招手，她一眼就認出了那個曾無數次出現在她夢中的男人，卻只是抑制住越來越強烈的心跳，面無表情地走進了麥當勞的大門。

　　程雨飛走上麥當勞的二樓，徑直走到周啟恒對面坐下。然後肆無忌憚地迎著他的目光，和他對望。

　　他似乎瘦了，在國外過得很辛苦嗎？頭髮比以前長了，但應該是剛剛才去美髮沙龍弄過，還能聞到空氣中懸浮著的一點點定型水的香味。染成深栗色的髮絲有些淩亂和捲曲，應該是用手隨意抓出的造型，顯得自然飄逸，發梢在脖頸之處向外蓬鬆彎曲，看上去就像韓劇裡面的男主角。

　　他還是那麼在意他的頭髮，程雨飛在心裡默默地說道。雖然此刻她能夠直視男子的雙眼，但其實她心底的思念之泉已經被加熱到了沸點，洶湧翻騰。鎮靜，只是她為了讓對面男子看到她的成長而故意表現出來的堅強。

　　"雨飛，你沒怎麼變啊，還是像我當初第一次見你那麼漂亮。"周啟恒終於從跟程雨飛的對視中敗下陣來，說完這句話，眼光便收回到自己面前的那杯可樂。

　　"誰說沒變？我變的可多呢，比如我的心現在就比以前要硬很多，石頭似的，呵呵……"程雨飛雖然在笑，但是仍掩蓋不了語氣中暗藏的狠勁。

　　周啟恒一愣，低頭不語。他似乎沒有找到更好的話接下去，便只好沉默。

　　程雨飛倒是很無所謂地用吸管來回攪著可樂上面那層奶油，目光依舊盯著他，仿佛直要看到他的心裡去，"啟恒，哎呀，這個名字還很久沒叫了，有點彆扭。呵呵，你現在過得很好吧，出國鍍金回來，準備去哪裡發展？是不是在那邊娶了個洋媳婦？"說了一大堆，其實程雨飛想問的只有最後一句。

　　"雨飛，你還能再給我一個機會嗎？"周啟恒抬起頭，目光熾熱地看向程雨飛。

　　程雨飛正咬著吸管喝可樂，聽到周啟恒的這句話，她差點把飲料噴了出來，"哈哈，啟恒，出國幾年變幽默了啊！"雖然程雨飛嘴上把這當作一句戲言，可是心裡卻有著難以抑制的狂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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