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說好不哭泣(2)

二

　　妃子躺在床上哭得幾乎昏厥，任她平時多麼風姿綽約，此刻也不過是一個被傷透了心、哭得完全不顧形象的孩子。李紅玉和桑娜想幫她把染血的裙子脫下，她就軟軟地任憑別人擺弄，只是自顧自使勁地哭。周落歎了口氣，關掉了宿舍引人注目的大燈，打開了自己床頭的一盞小檯燈。

　　妃子本名叫程雨飛，北方人的血統給了她高挑的身材，然而精緻的五官讓人又不禁覺得她是出生在溫婉的江南，美女--這兩個字，就是任何人看到她的第一反應吧。

　　等程雨飛由號啕大哭轉為低聲抽泣，周落輕聲問道："你把誰捅了？周啟恒？"程雨飛張開那雙溢滿淚水的眼睛，濃密的睫毛上沾著的淚珠還清晰可見。她沒說話，死命地咬著蒼白的下唇，點了點頭。

　　"到底怎麼回事？你這幾天沒回宿舍，我們都以為你們好好的呢。"李紅玉不解地問道。

　　"現在不是說原因的時候，周啟恒人呢？還在他宿舍？"周落搶過李紅玉的話，"你捅他哪裡了？捅了多久？你不會就把他一個人扔在那裡吧？要是……"

　　說到這裡在場的所有人都一驚，程雨飛臉色慘白地坐起身，顫抖著說道："不……不會吧？我拿剪刀捅了他的小腹，好像就是落落你闌尾開刀的位置，捅了他我馬上就跑回來了。那剪刀很小，那個位置不是開刀都沒問題的嗎？只是一把小剪刀，不會吧……"程雨飛開始精神恍惚，語無倫次。

　　周落二話不說拉起程雨飛就想往外跑，"你這個笨女人，快帶我去他那裡，趕緊把他送醫院呀！"

　　程雨飛沒有被周落拉著起身，而是愣了一下，說道："不對，我想起來了，我跑出來的時候，趙磊回來了，他……他應該會送周啟恒去醫院吧？"

　　"你趕緊給趙磊打個電話啊，快，趕緊確認一下。"在周落的催促下，程雨飛哆哆嗦嗦極不情願地拿起手機撥通了趙磊的電話。儘管她完全不知道要怎麼面對看到她"行兇"的趙磊，但是她知道此時聽周落的話是沒有壞處的。

　　程雨飛撥通了電話，"喂"了一聲，便沒有了下文。她只是聽著電話，眉頭微皺，偶爾點點頭，低聲回應。在她合上手機之後，周落忙詢問情況。程雨飛的表情稍微舒展了一些，低聲說道："趙磊說他已經把周啟恒送到校醫院去了，傷勢應該沒有大礙，他叫我不要擔心，他會幫忙照顧周啟恒。"

　　"趙磊？就是跟周啟恒一起在外面租房子的傢伙吧？他怎麼這麼好？"李紅玉奇怪地問道。

　　"哼……英雄救美都不懂。"桑娜冷笑一聲，隨即準備爬上床睡覺。

　　李紅玉白了她一眼，對程雨飛說道："那現在也只能聽他說的了，我們幹坐著也沒用，先睡覺吧。"

　　程雨飛醒來的時候，桑娜正在洗漱，李紅玉和周落都已經端坐在書桌旁。見程雨飛醒來，周落溫柔地說道："妃子，起來吧，我跟紅玉把早飯都打回來了，你喜歡吃的，糯米包油條。"其實四人已經很久沒有坐在一起吃早飯了，自從程雨飛跟周啟恒談戀愛之後，便經常徹夜不歸，只有碰到點名的課，周落的短信才能把她招到教室。

　　大家都吃得差不多了，周落看著憔悴的程雨飛，問道："妃子，說說吧，到底怎麼回事？"

　　程雨飛的眼睛漸漸蒙上一層水霧，她吸吸鼻子，說道："周啟恒那個王八蛋，他仗著自己有幾個臭錢，就隨心所欲地玩女人！"

　　"這個全世界可能就你不知道，還是你故意裝傻呢？"桑娜漫不經心地喝了一口豆漿，不屑地說。

　　程雨飛激動地站了起來，大聲說道："是，我是傻！我傻到去信那個畜生的每句話，我甚至為他打胎……"程雨飛忽然意識到自己又說了一句不該說的話，便愣在那兒，不知道還該不該繼續往下說。

　　"嗯……那個，其實我們都猜到了。"李紅玉反倒有點不好意思，"那天我不小心聽到你跟周啟恒打電話了，說什麼孩子，都是因為你，醫院什麼的，還看到你一直在吃補血的藥……"

　　"別說了，紅玉！"周落打斷了李紅玉，"妃子，你繼續說你的。"

　　程雨飛自嘲似的笑了兩聲，接著說道："做藥流雖然不像動手術那麼嚴重，但是怎麼也要休息大半個月。那段時間周啟恒一直找理由推託，不讓我去找他，所以我一直住宿舍，也難怪會被你們發現。其實，前段時間趙磊跟我暗示過，周啟恒有別的女人，可是我怎麼都不信。昨天周啟恒說有事，要我去幫他上晚上的課，我本來跟趙磊快走到教室了，結果發現周啟恒要交的論文沒帶，於是我跑回去幫他拿，然後就看到他跟別的女人光屁股躺在床上！"

　　另外三個女孩都靜得不敢出聲，連傲慢的桑娜都轉頭看著程雨飛。

　　"你們別這樣看我，這還不算完呢。那個女的我見過，低我們一屆，我趕到的時候那女的哆哆嗦嗦地穿衣服，連滾帶爬地跑出去。周啟恒倒是很平靜，我的性子自然是免不了跟他大吵大鬧。哭也哭了，罵也罵了，我問他究竟有沒有愛過我，周啟恒就對我說了一句話，該愛的我都愛了，你那藥流和補這補那的營養品可都是老子掏的錢。"

　　最後，這件事被壓了下來，周啟恒對校方說是自己跟趙磊開玩笑打鬧的時候，不小心撞上了利器。沒過多久，周啟恒就出國了。５０２裡沒有人再提起這個人的名字，而Ｊ大也自然有更新鮮更勁爆的八卦來掩蓋這場曾經沸沸揚揚的是非。

　　Ｊ大的東門外是傳說中的"墮落一條街"，燒烤攤、麻辣燙、影碟屋、網吧、餐館，當然還有很多私人蓋的專為大學情侶設計的鐘點房。雖然說不上聲色犬馬、紙醉金迷，但夜夜歌舞昇平、燈紅酒綠的"墮落一條街"，從來不乏趕著去搶位置的大學男女們。

　　藍樹林是一家環境不錯的餐館，一般想要大宴賓客又不想太鋪張的話，都會選擇這裡。藍樹林的一個包間裡坐著５０２的全體成員，在程雨飛的旁邊，還坐著一個外貌平平、寡言少語的男生。

　　程雨飛喝了很多酒，兩朵紅雲爬上臉頰，更顯得嬌羞可人。只見她站起來，走到周落和李紅玉身後，一手摟住一個，要灌她們兩個的酒。

　　原本坐在程雨飛身旁的男生勸了她幾句，但是程雨飛哪裡肯聽，繼續借酒裝瘋。忽然她又像想起什麼，對那男生說："趙磊，你不是還有事嗎？你先走吧，我要跟姐妹們再喝一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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