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青春校園 > 不悔 >
二十五


  維棉手輕輕拍著樹幹,雙手撐著樹,望著即將要分別的白槿湖,好不捨得。維棉說,董永和七仙女的媒人就是一棵大榕樹,我們現在也是在一棵老榕樹上,那就讓這棵榕樹,做我們姐妹之情的見證,我發誓,我們會是一輩子的好姐妹。

  棉,我們一定會是一輩子的,下輩子,我們還是要這樣相識,這樣要好。媽媽死了,如果沒有你,我真的不敢想那樣的日子,所以,棉,我們會一直在一起。不管我走得有多遠,你的位置,無人取代。白槿湖望著維棉,說,棉,照顧好自己,累了就休息,如果以後想做別的,就去做,不要委屈自己。

  榕樹上的知了在沒完沒了地叫著,兩個女子,話著離別,她們對彼此,都有太多的不放心。因為不在一起,不能隨時見面,怎能安心,都相依在一個城市十幾年了。

  十二年了吧,槿湖,我們都認識十二年了吧。維棉說。

  是十二年了,我們八八年就在一起爬樹了,現在,是千禧年,足足整整的十二年。白槿湖看著雲淡風輕的天,想,即使再過去十二年,二十年,五十年,我們還會爬樹,爬到爬不動了,我們就坐在搖椅上,搖啊搖,遙想年少時。

  她們哪裡能預料到四年後會發生的那場劫難,如果白槿湖可以預料到,相信,她一定寧願十二年前就和維棉斷絕關係。老天,從來不給人先知,也不給人後悔藥。

  晚上維棉張羅著要給槿湖慶祝,叫了幾個都在美容院上班的小姐妹,在一家叫一醉方休的飯店拾掇了一桌,維棉比自己考上了還開心,看著通知書,愣是親了響亮的幾口。維棉的唇膏印在了學校的公章上,還挺誘人的。

  維棉喝了整整一瓶五十二度的五糧液,邊喝邊抽煙,維棉向自己的小姐妹介紹著引以為傲的兒時朋友。維棉舉著酒杯說,我跟你們說,我和槿湖,那交情,是十幾年了。我們一起長大,我最疼她,比疼我媽還疼。我偷錢買糖給她吃,總是挨打,可我就喜歡看她吃糖的樣子。

  小姐妹開著玩笑說,你該不是拉拉吧,你是不是愛上她了啊。

  維棉笑道,喝口酒,說,我倒是希望我是拉拉,那樣我就娶她,我照顧她,讓她給我生孩子。可我偏偏不是,我喜歡男人,哈哈。

  白槿湖喝著果汁,靜靜地微笑著,看著維棉說。維棉吃飯前就訂的規矩,不讓白槿湖喝酒,只能喝飲料,維棉自己反倒是一口接著一口猛喝,喝一口還要發一段感慨。

  維棉拍著一個姐妹的肩膀說,我高興啊,我這麼多年都沒有這麼高興過,真的。我沒出息,沒讀什麼書,可是,她讀了,我就他母親的爽!(出自維棉語錄,他母親的=他媽的)來,繼續喝,幹!

  維棉掄著胳膊和小姐妹劃拳,贏了就捏捏白槿湖的耳朵,輸了就大口地罰自己的酒。把五糧液當礦泉水一樣地喝。

  白槿湖發現,這些小姐妹,雖然是從事不光彩的工作,但是,她們都很真誠,豪爽,對人沒有防備之心,那種江湖氣,白槿湖是喜歡的。

  誰說風塵女子無情呢?

  維棉醉醺醺的,幾個姐妹一起把她送回出租屋,一路上維棉又笑又哭,嘴裡說了什麼誰也沒聽清。

  送完了維棉,白槿湖走著走著竟然走到了陸澍家樓下,她自己都弄不清楚,可一雙腳仿佛明白她的心思,明白她想見誰似的。

  白槿湖站在院子外面好一會兒,螢火蟲飛來飛去,薔薇花叢中到處都是流螢,撲閃著。站到腿都酸了,她準備走的時候,身後的陸澍喊住了她。

  你是來和我告別的嗎?陸澍雙手放在褲子口袋裡,靠著院牆,笑望著白槿湖。

  白槿湖突然地歡喜了起來,原來他在這裡,她慌亂的手在口袋中捏得緊緊的,她說,我路過這裡,所以,就看看。

  路過這裡?我怎麼看你在這裡足足站了一個小時了。陸澍走到她身邊,低著頭望著她,臉上掛著迷離的笑。

  我……我只是……只是走累了。白槿湖說,頭低得更低了。

  那句話說得多好:遇見你,我變得很低很低,低到了塵埃裡,我的心,從塵埃裡,開出花來。

  哦,你是走累了。那麼,你現在可不可以告訴我,那個粉色紙飛機的主人,是你。陸澍期待地說。

  是又能怎麼樣?白槿湖說完害羞地轉身就跑了。


學達書庫(xuoda.com)
上一頁 回目錄 回首頁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