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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三


  NO.7 火車越開越遠,南京,會是很動人的嗎

  在出版社幫助周萍芬校稿,她稱呼陸澍的母親為周阿姨。周萍芬很快就喜歡上了這個聰慧而溫婉的女孩,儘量地照顧她。

  白槿湖心底裡很感激周阿姨,周阿姨幫了她太多。

  高考分數下來的時候,她和陸澍都考得很好。白槿湖聽周阿姨說陸澍填的是南京大學,白槿湖就放棄了復旦大學,她悄悄地也填了南京大學,選的是中文系,陸澍選的是表演系。

  通知書下來的時候,周阿姨打電話讓白槿湖去家裡拿兼職的工資,順便慶賀一下,陸澍也拿到了通知書,周阿姨說做一桌子飯菜給兩個孩子慶賀。

  白槿湖拿著南京大學的通知書,在父親的面前晃了一下,說,我拿到南京大學的通知書了,九月初走。說完就進了房間,不肯多和他說一句話。

  她是恨極了他的,如果母親不死,也許,還沒有這麼深的恨。

  白槿湖換了身綠色的連衣裙,這是維棉送給她的,一直以來都沒捨得穿。有多久沒有穿過裙子了?記憶中,好像從未穿過。

  她穿著綠裙子,順著那熟悉的院牆走著,白薔薇花開得和那年一樣,清香飄散著,她想,四年前,她就是低低地走過這條路的。

  陸澍,我們很快就會在一個大學,我們會先從最好的朋友做起,我們會成為愛人嗎?白槿湖想,覺得自己是一個壞女孩,怎麼可以這麼大膽地想這些呢。

  到陸澍家,陸澍開的門,他穿著白襯衣,棕色的亞麻地板拖,慵慵懶懶地開著門望著白槿湖笑。碎碎的頭髮一縷縷搭在額間,陽光落在他髮絲上,閃著耀眼的光,那便是溫暖的光,直達人心。

  世間,怎麼會有如此好看的男子,就像一株桃樹——她總覺得他就是一株桃樹,從他的身上,總聞得到桃花般的清香。後來讀王維的詩,那首:紅豆生南國,春來發幾枝,覺得,陸澍就是王維這樣的男子,不染,不惹塵埃。

  如果讓白槿湖說出一兩個詞來形容她喜歡的男子,那麼,一定是乾淨、溫暖。

  乾淨溫暖的男子,會一眼望去就讓你舒服而賞心悅目,會有雙動情的明眸,只有在見到你的時候流動起來,會有雙修長整潔的手,話不多,大多都是讓你照顧好自己。在暴風雨的夜晚,會打電話給你,讓你關好窗戶。

  陸澍,大約會是這樣的男子,溫情而不染。

  在陸澍家,周阿姨熱情得快要把槿湖融化了,拉著白槿湖的手,憐愛地不捨得放手,就像是自己的女兒一樣。

  陸叔叔舉著放大鏡在看一枚古銅幣,見白槿湖來了,忙放下,笑著迎著白槿湖,他的眼睛總是像能發現珍寶一般,慈祥地笑著說,你阿姨經常在我面前念叨,說你在辦公室裡怎麼的懂事、怎麼的勤勞,說她要是有你這麼個女兒就好了。我還真想見識見識,今天見到你,總算理解她的話了。

  白槿湖見陸叔叔臉上的和藹微笑,這才是當父親應有的笑容。她沒有得到過絲毫父愛,父愛,該是什麼樣子的?她只有在夢中夢見過父親笑。

  白槿湖和陸叔叔聊了歷史,聊了古董。白槿湖說她喜歡一切古老的東西,古老的東西,總是透著靈氣,承載著千百年的傳說,一下就撲到面前。

  陸叔叔覺得這是一個靈氣的女子,她身上的那種氣質,有點知性,很獨立,有自己的思想,這些有的女人需要二十年才能暈染出來。

  她才十八歲,就像是一塊剛染上天藍色的布,晾曬在陽光下,布上朵朵都是她專屬的靈魂。她,一個女子,有自己的思想,習慣於聽從來自自己內心的指令,而不是周圍的,一旦堅定的事,那就是她想要的。誰能說,這樣的女子,會是不幸的呢?

  白槿湖幫著周阿姨包餃子。母親在世的時候,她也是這樣,站在母親身邊,看著母親和麵,她幫著加水。她總是會有錯覺,母親沒有死,母親也許只是提著籃子出去買菜了,一會兒還會回來,會回來的。

  周萍芬含著笑容,手捏著餃子,說,孩子,阿姨見你第一眼就知道你是個吃了不少苦的孩子,你以後有什麼需要幫助的,儘管跟阿姨說,把我就當你的媽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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