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得潘的童話(42)

四十二

　　二十八美麗的童話不過是謊言

　　夜色深沉，月光輕輕地灑在女孩的臉上，冰涼如水。

　　小沫站在大大的落地窗前，望著窗外濃郁的夜色出神，在她的手裡，還緊緊地攥著一張照片。

　　蒼白的月光落在她手中的照片上，上面映出兩個淡淡的影子。

　　一個是年輕的爸爸，一個是爸爸年輕時的另外一個女兒，她的名字叫做嵐。

　　嵐。

　　她的眼前仿佛又出現了那個貓兒般奇特的少年狡黠而又邪魅的笑容。

　　她是他曾經最親近的人。

　　就這樣，生者和死者共用了同一個名字，這真是一種奇妙的感覺，就仿佛照片上的人還活在某個地方，甜蜜地微笑著一樣。

　　這就是他心中的執著嗎？所以才一直不肯放下心中的仇恨，漂洋過海千里迢迢來到這裡？

　　淚水一滴一滴地落在照片上，模糊了那梔子花般的笑顏。

　　為什麼讓人難以接受的真實，總是來臨的這麼出其不意這麼迅速呢？

　　哪怕只給自己一點點時間準備也好……

　　"小沫……"身後忽然傳來一個低沉的聲音。

　　小沫驀地回過頭去，看到爸爸高大的身影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自己身後，他依然站在那裡慈愛地望著她，臉上的表情卻似乎有些沉重。

　　"爸爸？"小沫驚訝地叫了一聲，下意識地捏緊了手中的照片。

　　"看來你已經都知道真相了，對嗎？"爸爸沉重地歎息了一聲，目光悲傷地望著她，"相片不見了，我就知道你動了影集……"

　　"我……"小沫望著爸爸，感覺他是那麼蒼老而陌生，竟然一時不知道說什麼好。

　　"當初我知道這個女兒存在的時候，她的媽媽已經病死了，而我也已經和你媽媽結了婚，小鸞才剛剛出生……我知道我是自私的，我不想因為她的出現而破壞這個好不容易組建起來的幸福家庭，所以什麼都沒有告訴你媽媽……"

　　"你是知道的……你知道她是你的女兒……"小沫盯著爸爸的眼睛，聲音裡帶著一絲顫抖。

　　"是的，我知道她是我的女兒的時候，也很驚奇，她是那麼可愛天真，加上年紀和那時的你相仿，使我見到她第一眼的時候，就非常喜愛她。"爸爸頓了頓，望著小沫手中的照片，眼睛裡似乎有一絲晶瑩閃過，"我愛她，就像愛你和小鸞一樣。可是我卻不能承認她，因為我不能傷害你們，不能傷害這個家……"

　　"不，不……"小沫不敢相信地看著爸爸，歇斯底里地搖著頭，眼睛裡湧滿了淚水，"這些都是你的藉口，是你的自私害了她，所以嵐才這麼痛苦！都是你的錯！"

　　爸爸呆呆地站在那裡望著她，臉上的表情異常悲傷--這是女兒頭一次沖自己發這麼大的脾氣，而且哭的如此傷心。他不知道潘嵐和自己死去的女兒的關係，只是以為小沫口中說的嵐都是指的同一個人。

　　"是的，都是我的錯。"他沉痛地低下頭去，喃喃地說，"這十年來，這個孩子無時無刻地被我惦記在心裡，可是也許我真的過於自私，事實上卻是忽略了她，她生病的事我竟然根本就不知道，後來當我趕到英國去探望她的時候，她已經不在這個世界上了，唯一給我留下的東西，只有這枚我曾經送給她的水晶吊墜……"

　　"你說謊！你明明不愛她！你為什麼要送給我這個吊墜？這對於嵐是那麼珍貴的東西，你為什麼要送給我？"小沫忽然打斷了他。

　　"因為我愛她，就像愛著你一樣，當初我為了沒能接受她而深深自責，現在我希望你能代替她戴著我送的吊墜，也是希望能挽回自己的一點點愧疚和思念，讓她和我們一起活在我們的家裡！這樣每當我看到你的時候，就好像你們倆同時站在我面前一樣！"爸爸看著小沫顫聲說，眼眶不由紅了。

　　"不，你騙人！一定是你故意忽略了她，讓她一個人孤零零地離開了這個世界！我以後再也不會相信爸爸的話了！"小沫的心像是被刺痛了，她愣了一下，忽然哭著大喊。

　　她用力把爸爸推出門去，使勁關上房門，然後轉過身去用背靠在門上，眼淚依然在不停地流下來。

　　"小沫，開開門，聽我解釋……"爸爸在門外焦急地敲著門。

　　小沫捂住耳朵，任憑淚水瘋狂地流。

　　她不想聽，她什麼都不想聽！

　　她緊緊地握著胸口的水晶吊墜，此刻仿佛置身在一個冰冷空洞的世界裡，沒有星星也沒有光，--那是嵐的世界，唯一的世界，世界上絕無僅有的唯一的吊墜，現在正在自己的手心微微地閃光。

　　所以潘嵐才會千方百計想要得到這個吊墜，所以之前說過的喜歡自己的一切，只不過是為了報復爸爸而對自己說的謊言。

　　整整十年，爸爸都在欺騙著自己，欺騙著這個家。

　　也許，也許自己不應該責怪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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