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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緣分牽手,就別輕易放手。

  事情好像就這樣過去了吧,皓廷與睿華之間的事。

  我跟阿居雖然身為局外人,但我們都有一種不知道結局為何的感覺,卻又好象早就已經出現結局了,只是我們還在等待著期待中的結局。像一滴晶瑩的水珠,我們都看見它掉到平靜的湖面上了,卻沒有惹起漣漪片片一般;像一碗泡好的面,我們都知道打開蓋子之後會怎麼樣,但其實並沒有看見碗裡冒出裹著香味的白煙。

  所以,期末考結束了,寒假來臨了,農曆年的腳步也慢慢地接近了。

  可能是千禧年的關係吧,那一年臺灣每一個角落都像是換了裝扮一樣,就拿首善之都來說吧,臺北雖然表面上看起來沒有很大的變化,但走在路上會發現一些讓人感到驚奇的畫面:仁愛路上的安全島步道乾淨了很多,幾條重要幹道路旁的行道樹也都經過了修剪,捷運站裡的廣告招牌也不一樣了,就連一些公車站牌都不知不覺地換上了新的。

  皓廷似乎漸漸走出失去睿華的陰霾,我跟阿居都替他感到高興。

  一九九九年的寒假,我們算是最晚離開學校宿舍的學生了。不知道為了什麼原因,本來不習慣臺北這種繁華炫目生活的我們,竟然選擇了在臺北度過農曆除夕。

  為了這一點,父母親都不太諒解我們的任性。當然,阿居除外,因為水爸爸跟水媽媽已經不在了。皓廷的老家在雲林,一個充滿了純樸氣味的地方。

  除夕這樣的時節,通常都是所有家族成員回家吃團圓飯的時候。當皓廷一通電話打回家,告訴他的爸媽他將會留在臺北過除夕的消息,所有的親朋好友輪流勸說他。

  他的大姨婆帶了十大箱的柳丁,說他不回家過除夕就不給他吃。他的三舅公在自己的果園裡采了一整車的橘子,說他不回家過除夕就沒他的份。他的小表妹才五歲,抓起電話就哭,喊著「皓廷哥哥回來好不好?帶我去抓蝴蝶」。他的爸媽很嚴肅地要他馬上回家,多晚都沒關係。他的外婆使出親情戰術,說外婆很想你,回來看看外婆好嗎?

  皓廷徹底地輸了,在電話這一端拚命點著頭說好。他掛了電話,聳肩無奈地對著我們說:「兄弟,我對不起你們。」

  「怎麼啦?拗不過親情攻勢,被擊潰啦?」阿居笑著說,但笑容裡摻了一絲羡慕。

  「是啊,所有的防守都沒用,尤其是小表妹跟外婆的聲音。她們不需要說什麼,只要一出聲,我有再大的決心也沒用。」

  「我們陪你去搭車吧。明天就是除夕了,今天人一定很多。」我拍拍皓廷的肩膀,示意著他這一趟一定會很辛苦。

  「沒關係的,必須擠車回家,才有過年的味道。」

  我們兩台機車,從新生南路出發,左轉忠孝東路,皓廷要搭火車回到雲林,再從雲林轉車回到他的家鄉古坑。在路上,皓廷很有精神地介紹著他的老家,他說古坑是一個神奇的地方,不管你是臺北人還是高雄人,是宜蘭人還是台東人,只要你到過古坑,你就會覺得那是你的家鄉。

  「整個村子就像一個大家庭,今天你家沒有煮中飯,你可以到隔壁家去吃。」

  我不知道皓廷在說這話的時候是什麼表情,但我聽得出來,他的聲音裡,有一種說不出來的喜悅與驕傲。

  「我想,你們要把我的份一起玩掉了。」皓廷要進剪票口之前,回頭對著我們說。

  「那有什麼問題!我跟子學什麼不會,玩倒是不需要別人教。」阿居很得意地說著。

  「到家打個電話給我們吧,不管多晚都沒關係,反正我跟阿居是打算不睡了。」

  「好,你們好好玩,我走了。」

  第一卷

  第1章(5)

  皓廷人高馬大,走路的速度奇快,一下子就消失在盡頭,我們在人群當中,只看見他伸出手對我們揮著說再見。

  「子學,只剩下我們相依為命了。」阿居苦笑著。

  「是啊,只剩下我們了。」

  「時間還早,我們去打球吧。我們真的要練習一下,總不能每次打三對三,我們就只靠皓廷在贏球吧。」

  我對著阿居點點頭,然後抬頭看了一下電子時刻表。一班往高雄的火車再三分鐘之後就要離開月臺了。

  雖然我的心情是輕鬆的,表情也是帶著微笑的。但自出生到現在十八年來,第一次在外地過年,總會有那麼一點害怕,又有那麼一點興奮與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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