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壁青苔，半壁薔薇(2)

二

　　瞬間，我明白了原辰的意思。之後，我再也沒有問原辰願意不願意娶我家小妞。

　　我起身，離開電腦跟前，何奕忻的話依然頻頻跳躍出來，他說著他的，我想著我的。我踱到窗口，寢室外，陽光璀璨地灑落。我努力抬頭，陽光灼灼，我睜不開眼睛。

　　因兩隻QQ寵物的關係，每次我上線，何奕忻總跳出來跟我招呼，他說我們是親家。有幾次，我對這個由頭很厭倦。最後一次，我威脅他說再提我們是親家，就乾脆離婚。何奕忻吐吐舌頭遷就我。

　　原辰說過，何奕忻是他們學校的帥哥。我撅撅嘴，心想再帥帥得過金城武麼？再帥，能變成青梅竹馬的感情麼？能換取無數的美好記憶麼？

　　因此，我在QQ上對何奕忻總是不熱情不友善，有時乾脆不予理睬，何奕忻仍會在螢幕那頭興高采烈地說話。我覺得很莫名其妙，不停地打字，他不嫌累麼？回復過去問："何奕忻，你是打字員出身麼？"

　　何奕忻寫："薏米，你真神奇，能猜到我是校報兼職打字員。"

　　突然，連好不容易喚起的跟他對掐的興趣都失去了，我打字的蝸牛速度，能敵得過打字員麼？選擇放棄，直接把QQ隱身。

　　寂寞了幾天的何奕忻，在他的個人簽名裡寫：這個世界，還有誰懂得一棵竹子的心。

　　偷偷瞥見這句話，心口忽地一震，竹子為什麼叫竹子？是因為他看中了竹子的堅硬外表，可以包裹心裡的一切麼？我對他，萌生出一縷縷好奇，蠶絲般漸漸纏繞。只是，不能聲張，不能流露，不能放低清高。

　　直至那對寵物夫妻誕下第一枚寵物蛋，似乎找到藉口。那天晚上，我跟室友借來攝像頭，我故意說我打字很慢。何奕忻就提議視頻，我假裝猶豫了一陣答應了。

　　然而，螢幕那端竟然沒有光影。

　　我被何奕忻耍了，有些氣急敗壞地敲打滑鼠，無計可施。

　　第二天，我又主動開啟視頻，何奕忻惴惴問："有陰謀麼？"

　　我對著"陰謀"兩個字哈哈大笑。接通視頻，我面無表情問："你抽煙嗎？"何奕忻搖搖頭，我假裝老練地點燃一根煙，從香煙到打火機，全都是蔡小葵臨時買來充當道具的，一開始，不是打不著火，就是點不著煙。之後，在這兩道程式上反復苦練幾小時，直至確認不會半途出錯。

　　我對著攝像頭噴出煙霧，何奕忻打過一行字："你不會抽煙，孩子它姥姥，裝什麼，你的煙全從嘴裡吐出來。"

　　一句話，將我所有的姿態給打碎了。

　　我關了視頻狠狠沖去找蔡小葵，都是她出的餿主意。我告訴她有人騙我開視頻的事，她就說要千方百計哄到對方也開視頻才算勝利。於是，蔡小葵企圖將我偽裝成非常厲害的角色，宣揚要使何奕忻"怕"倒在我的"淫威"之下。結果，反而被何奕忻奚落。

　　蔡小葵在我的怒視下嬉笑，討好我道："薏米，薏米，這張周傑倫的碟送你了。"

　　我霸道地指著她的抽屜說："不行，把周傑倫所有的碟都送給我！"

　　蔡小葵笑成一條縫的眼睛立時散發出陣陣殺氣。

　　第二章寵壞

　　我被老班喊去辦公室，在何奕忻出現之後的第二天。老班是個淳厚的男子，戴一副薄薄的鏡片，很瘦，那雙小眼睛露著善良的光芒，有時顯得有些木訥。身為他的學生，我以及全班同學都很輕鬆，並且為之驕傲。據說，在放學後被老班留下聽"教育口水講座"的頻率，我們班是全校最低的。所以，我們盡我們所能愛戴著老班。

　　此時，老班推了推眼鏡，略帶猶豫地說："薏米，昨天，跟你在一起的男生……"

　　"何奕忻？他怎麼了？他破壞我們學校公物了？還是踐踏我們學校草地了？您告訴我，我去拍他。"我兀自搶了老班的話，這是習慣性的，班裡百分之八十同學都是用這種方式愛戴老班的。

　　老班愣了愣，趕忙揮手："不對不對，別插嘴。"

　　我乖乖靜默，用無辜的姿態等待老班的下文，陽光從辦公室一塵不染的窗戶射進來。老班猶豫著，似乎在措辭："你跟那個男生，也就是何奕忻，對吧？"

　　我點頭，抬起疑惑的眼睛盯住老班。

　　"你們……你們，"老班伸出手指點著空氣，我怪異地將視線凝固在老班晃動的手指上，"你們……你們什麼關係？"

　　"啊？"我使勁撓撓後腦勺。我們的關係，指孩子它姥姥，孩子它爺爺麼？該怎麼描述才能令老班聽得懂？我暗暗思考，忽然思緒一偏移，腦海內掠過一線光芒，老班該不會以為我和竹子……

　　因為我依然記得，那天我回轉身，何奕忻低頭撞上來，我差點被撞倒，幸而竹子長長的手臂環住我那一幕。如果沒有被蔡小葵喊著"飯盒飯盒"的聲音打斷，該是多麼完美的校園回憶呀。

　　我猜測老班必定恰好撞見那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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