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是那風吹不走的笑容(11)

十一

　　我流下了眼淚，我感覺有什麼東西進到了我的身體裡，那是我從來沒有體會也從來沒有想像到的感覺，我只感覺我身體的那個地方鼓鼓脹脹的，談不上歡喜也談不上憂傷，談不上痛苦也談不上絕望，世界是空的，只有那種鼓鼓脹脹的感覺強烈地湧蕩在意識裡。我歪過頭去，看見CD機裡的光碟在飛速地轉動，但我再也聽不見那裡發出來的聲音。恍惚之間我覺得我回到了小時候，媽媽說，小朵頤兒，給你一個蘋果，唱首歌吧。

　　唱首歌吧唱首歌吧，人總要學著自己長大；唱首歌吧唱首歌吧，人生難免經歷苦痛掙扎……

　　那一幕就像電影演的一樣，老師後來就像我預見的那樣跪在我面前，痛哭失聲，抓著自己的頭髮，頭髮一根根地飄落下來，他說朵頤你告我吧……我慢慢地起身，調小了CD機的音量，然後用他房裡的毛巾擦乾了眼淚，打開了門走出去，他在身後叫著我的名字，我說，你別跪了，起來，你不過是個孩子。

　　九

　　霏霏真的給我送錢來了，我說我侄子的奶粉錢可不敢要，霏霏說沒事兒，說不定到時候我奶水豐富還能外賣呢，我說得了吧您，您又不是奶牛！

　　霏霏拼命給，我拼命不要，兩個人在我家樓下推推搡搡了半天，最後霏霏說好了好了你不要也沒辦法，那我走了！於是鑽進紅色夏利發動汽車，一個突如其來的起步的同時，兩張紅色百元鈔票從車窗裡飄出，霏霏大聲地說：朵朵兒，你是我們的小妹妹，姐姐可不能虧了你！

　　我拿著錢，追也追不上了，霏霏伸出頭來朝我喊：姐姐走了，有事發信息！我看著遠去的車，眼睛濕濕的，我想等哪天請霏霏出去玩一次，叫上來姐姐，她早想認識霏霏了。

　　我在來姐姐家住了十幾天，後來他老公回來了我就般出來了，來姐姐說沒關係還可以在那裡住，反正她和她老公是各住著三室一廳。可我受不了他們夫妻之間那種冷冷的感覺，半天都不能說上一句話。

　　天氣越來越熱，酒店的裝修快結束，馬上又要上班了。升了級的酒店換了一家託管公司，據說是海岩當老總的那家，有個新來的姐妹問我海岩是誰，我說，海岩啊，就是玉觀音啊，姐妹說，哦，原來是賣玉器的啊，難怪這麼有錢呢。

　　我還是領班，新公司規定，領班可以不必住在公司租的宿舍裡（租的宿舍條件比較差），公司補貼一些錢，願意回家的回家，願意另外租房的租房。我想酒店在西單這，離家有點兒遠，下夜班我又不想騎自行車回去，就在酒店周圍租間房吧，有個睡覺的地兒就行。

　　一切順利，很快我在酒店附近發現了一個好住處，是一家三層的國營招待所，名字叫「金貿國營招待所」，因為平時客源稀少，就把房間出租了，租金可以按日結算，住到哪天把錢收到哪天。

　　看房的那天值班經理把我領到三樓，指著最靠裡邊的一間308說這就是你住的了。我看了看，說，能不能住對門的307呀？經理說，為什麼啊不一樣嗎？我說您沒看見門牌上那個0掉了嗎都成了三八了，經理笑了笑說，307已經住人了，我找人把這個0補上吧。

　　終於有一個自己的小窩了，長這麼大，我還從沒有在外租房子住過呢，這對我充滿著新鮮感。屋子不大，十幾平米的樣子，不過對我來說有獨立的衛生間有熱水器就夠了，我可不想像在學校一樣排著隊去洗澡。

　　我在牆壁上貼上有藍色滿天星圖案的壁紙，在小鐵床的床頭纏上銀色絲帶，再把空氣清新盒放到窗臺上，窗前當然要掛我最喜歡的音樂風鈴了，這個寶貝是去年我在女人街淘到的，風一吹，它就會發出悅耳的音樂聲，同時散發淡淡的清香。

　　我在房子裡轉了幾個圈，覺得很滿意，我想古代那些公子哥兒一進就暈的大小姐的香閨，也就這樣吧？

　　我累了，我要倒在床上呼呼地睡去，關門的時候，我突然來了靈感，動手把307房門牌裡的那個0抽了出來安在自己的門牌上，高興得一拍手，這不就行了！

　　回到房間，打開筆記型電腦播放平時睡覺必聽的音樂，我在淡淡的香氣和淡淡的音樂聲中靜靜睡去。

　　接下來的幾天特別忙，經常半夜才回到我的小屋，洗澡，然後聽著音樂睡去。我發現我回來的時候，所有的房間的熄燈了，只有對門307還亮著，半夜三更的都不知幹些什麼，有一天我想起來朝它門牌上一看：被我偷過來的那個「0」已經被補上了。

　　終於到休息天了，我回了一趟家，跟爸媽吃完午飯，然後回到金貿旅館。從樓下抱了一堆影碟來看。突然響起敲門聲，經理走進來問我在這裡住得怎樣？我說挺好的挺好的，而且我覺得房租夠便宜的了了您可千萬別給我降啊！

　　經理笑了一下，說朵頤你們這些白領住到這裡我們真心歡迎的，為什麼？因為白領素質高，在這個臨時的大家庭裡，大家才能相處融洽嘛……

　　我趕緊說我哪是白領啊，我是為白領打工的！

　　經理又笑了一下，想起什麼來似的說，你就安心在這裡住吧，我敢說，我們這地方雖然舊了點，住的還都是一些白領啊成功人士，啊，就拿你對門來說吧，住了一個非常優秀的小夥子，我很欣賞他，20歲就出版小說了，作家，第一次來北京，挺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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