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你愛到女媧紀(1)

一

　　回到過去

　　2012年的春天，陽光明媚。金璿俯身在衣櫃裡翻出了那兩身皮衣。那條虎皮背心和虎皮裙的皮毛已經被壓得東倒西歪。她輕輕地撫上去，柔軟的皮毛倒下又豎起。金璿笑笑。她又翻出了另一身灰色的皮裙。她想起當年米奇安穿著這身狼皮在不周山上奔跑的情景。「披著狼皮的米奇安。」金璿喃喃笑道。

　　「小璿！你在幹什麼啊？」客廳裡傳出米奇安的聲音。

　　「曬衣服！你怎麼整天就知道看電視！不思進取！」金璿朝廳裡喊。

　　「研究古代文字，我快變成古人啦！連新聞都不讓我看？你想逼死我？」米奇安哇哇抗議道。

　　「最起碼你也該像我一樣努力才對！」金璿笑嘻嘻地說。

　　「沒天理！」米奇安喊道。金璿研究的那些古代神話故事，大部分都是她逼米奇安講給她聽的。她現在倒好，反過來說他米奇安不努力。真是太過分了！他想沖過去好好地教訓一下最最親愛的小璿。她真是一天比一天調皮。照這樣下去，自己以後的日子簡直沒法過了。

　　「沒有辦法啊，誰讓我已經早你一步聲名在外了！你就沒壓力啊？」金璿笑著抱起那幾件皮衣走上陽臺，依次晾開。獸皮的氣味從陽臺飄出，在太陽底下打了幾個旋，輕輕地飄散了。

　　突然米奇安喊了起來：「小璿！你快來！快來啊！」

　　「大週末的，鬼叫什麼啊？」金璿把頭探出來喊道。

　　「你看你看！」米奇安指著電視螢幕。

　　金璿走過去坐在米奇安旁邊。米奇安順勢將她摟住。

　　新聞播音員正在播送：「……一塊半平方米大小的石刻被考古學家發掘出來。而在十年前，這裡曾有過一塊紅色石刻出土。據稱離此約不到兩公里的地方曾經是傳說中的伏羲氏一族的故里，根據學者鑒定，此石刻距現在已有8000多年歷史了……」

　　金璿和米奇安相視一笑，連忙把頭湊到電視前，螢幕上正好出現石刻的圖案。金璿順手抄起手機對準螢幕哢嚓哢嚓地拍了幾張照片。

　　「你看見了嗎？看見了嗎？」米奇安驚訝地搖著金璿。

　　「我拍下來了！」金璿走到電腦前，將照片調出來傳到電腦上數倍放大。天哪！

　　石刻上共有六個人，似乎在跳舞。身後是一堆篝火。四個中年人，兩個20歲左右的少年，三男三女。他們仔細一看，依稀可辨一對是伏羲和女媧，一對是軒和轅，而另一對中年人的面容讓他們大聲驚呼：「這個像你！」米奇安和金璿異口同聲地喊道。米奇安指著那個中年女人的臉，而金璿正指著那個中年男人的臉。那張笑嘻嘻的臉上有兩個深深的酒窩。

　　「你這麼老的時候，還是和我在一起！你都和我戀愛幾千年啦，乾脆就嫁我得了。你也20好幾歲了，還不……」米奇安皺著眉頭撇嘴道。

　　「你用腳指頭數的嗎？日子都不會算！還好幾千年……你以為你自己是龜龜啊？千萬不要捎上我。」金璿白了他一眼。

　　「你算啊。伏羲和女媧的時代離現在有多久了？我們那個時候就在一起！不是千年是什麼啊？哇噻！你我也算千年之戀了。都夠出本書的了！」

　　「那個不能算！後去的和本來就在那裡的能一樣嗎？」

　　「好吧好吧！後去的不算，那也有八年了吧？和人戀愛八年你還不嫁，小心我不娶你了。一大把年紀。哎喲……」

　　「我和你相處不過才兩年多時間啊！」

　　「八年！就是八年！」米奇安堅持著。金璿微笑著打了他一下。

　　八年？八年了。兩個人的思緒暫態飄回到了八年前……

　　A、三月的某個午後變成一根草

　　我以為媽媽永遠不會離開我

　　那樣我將一直是個無憂無慮的孩子

　　以後我就變成灰色的了

　　以後我就真的變成一根草了

　　a

　　金璿扔給司機十元錢，推開車門，順著擁堵的車流瘋狂地跑了起來。自從接到小姨的電話，金璿便沒了主意。她瘋了似的拼命往醫院趕。

　　所有焦躁的司機和行人都把目光放在了這個穿黑白格子風衣、牛仔褲的長腿女孩身上，她的碎短髮被風吹得飛了起來。超大的帆布背包在背上晃來晃去。人們禁不住感歎，年輕真好啊！可是卻忽略了女孩白皙的臉上的那抹憂傷。

　　金璿稍微放慢速度，她翻出手機，飛快地撥出一個號碼。電話很快接通了：「小姨，怎麼樣了？」

　　「金璿啊，你不要著急。目前很穩定。醫生說能堅持這麼久已經是奇跡了。我們都相信她會創造奇跡對不對？……」

　　金璿沒有聽完，也沒有掛斷。離醫院越來越近，她幾乎是衝刺到醫院的門口的。幾乎所有的親戚都在門口站著，金璿有些害怕。小姨拉著她飛快地穿過大廳，直奔四樓重症監護病房，其他親戚隨後跟上。金璿感覺到此刻自己似乎是主角，大家都圍著自己轉，被捏一下手，被拍一下肩膀。金璿很不適應這種突如其來的備受重視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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