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青春校園 > 愛的語法 /[韓]羅相萬 >


  師兄回頭惡狠狠地瞪著我們。我心裡也七上八下的,因為我也沒有打招呼。

  我原來可是很懂得禮數的師弟。上第一堂演技概論課的時候,居然把同年級文學創作系的學生誤認為師兄,寒暄了兩句。這下可慘了,居然沒有認出大六歲的師兄,算是碰上真神了。

  我們的罪名是「沒收師兄顏面罪」,每個人都挨了五大板,細腿和我還以「褻瀆師兄罪」和「戲弄師兄罪」的名目,加了二十大板。

  我幾乎是爬回座位的。師兄又把「紊亂風氣罪」扣在在弘頭上,讓他飽嘗了木棒的滋味,理由是他跟上屆師兄沒說敬語①。

  豈有此理!這裡難道是部隊?

  難道我夢寐以求的表演系,只不過是羞辱同門後輩的地方嗎?

  可惡、骯髒、令人作嘔、齷齪、幼稚!

  我雖然心生厭惡,還是服從了他,而思緒卻飛向了遙遠的回憶。

  我的故鄉在全羅道②的一個叫做「藝鄉」的山村,雖說是鄉下,但距離木浦③市只有三公里,也算是半個城市了。

  在家裡,我排行老大,下面還有一個弟弟和兩個妹妹。我們兄妹幾個都很乖,成績都很不錯。尤其是我,有一定藝術天賦,在作文、美術和童話演講比賽中都獲過獎。不僅如此,我還偷看村裡的退役軍人練功,學會了硬氣功,因此沒有打過一次架,就輕而易舉地成了孩子王。上瑪利亞中學的時候,我還開始學習跆拳道。

  當時,我很愛看中國的武俠電影。我最初的理想是當演員,那是看了美國跆拳之父——李俊具(李小龍的跆拳道師父,韓國人)主演的電影《黑拳》之後萌生的念頭。電影結束後,我的心跳得厲害,主人公向惡棍飛去的那一腳實在是痛快。

  十六歲那年的平安夜,是改寫我人生的一天。那天晚上,為了解悶,我去光州④電影院看了李小龍主演的《龍爭虎鬥》,全場座無虛席,所有觀眾都被李小龍的健美、武藝和怪吼征服了。只可惜李小龍英年早逝,32歲便像流星般消失了。他一生只留下了四部影片,但他的影片在美國乃至全世界所引起的功夫熱是空前絕後的。

  我看了兩遍那部電影,為了繼承和發揚民族文化,我立志當一名演員。回到外婆家,我馬上給自己起藝名。「羅龍」、「羅大龍」、「羅虎龍」之類的都有刻意模仿李小龍的痕跡,也沒有什麼哲學含義,所以我決定叫「羅道元」。這個名字有武道高手的意思,為了強調其精神意義,我舍去「武」字,取了「道」字。

  我把自己的活動年限定在十年之後,首先要攻克的目標便是練功和考上中大表演系。在這種情況下,我一邊準備中考,一邊展開夢想的決心實在是一個奇跡。為此,我決定放棄上高中,一心挑戰中大表演系。

  從那天起,我開始了跆拳道、硬氣功、刀術、棒術和柔道等專業武術訓練。桌上的中考參考書全被有關表演、電影和武術等方面的書取代了。

  離中考還剩一個月時,我投入全部身心開始修煉。中考的結果自然是名落孫山,那是我平生第一次失敗,我卻非常高興,因為這是我所期待的。

  不知我心思的爸爸安慰我不要氣餒,讓我第二年繼續考全南的名牌學校D高。對爸爸的好意,我也不便多做解釋,只好應考。不知是否原本打下的基礎好,我「不幸」被錄取了。

  在那個一味重視升學率的學校裡,即使一天上著十節課,我也從沒中斷過習武。

  我認為,為理想而學習比升學更為重要,所以最終還是以要實現理想為由,給父親寄去了人生計畫書。

  爸爸不能理解我,他這一生就是為了我們四個孩子而艱苦生活著。而談電影、談藝術的藝術家兒子,對他來說是個奢求。

  我給爸爸寫了七封信,加派外公下了最後通牒:如果不依我,我要麼剃度,要麼斷絕父子關係。

  「瘋了,真的瘋了!」爸爸的願望很樸素,他只是希望一向乖巧而品學兼優的兒子將來能從事體面的職業。

  幾經周折,我得到媽媽的半承諾後,自動退學了。看我要離家出走,爸爸把我鎖在房裡用木棍狠狠打我,把我的武術書籍也全給撕了。之後,爸爸壓不住心中的怒火失聲痛哭了,我為爸爸的不理解而痛哭,媽媽也跟著我們抹眼淚。這樣,從來安安靜靜的家突然變得像出喪似的。

  父母的淚水逼我就範,我最終還是轉學到木浦M高,而爸爸也允許我上表演系了。那時,我為了成功,一天只睡四小時,兼顧了學習和運動的同步發展。

  高三那年的暑假,我頭一次來到了漢城。我曾在雜誌上看過關於報考表演系的報導,如果加試成績不理想的話,預考成績再好也很難考上。我一邊在某學院的綜合班準備預考,一邊在忠武路的演員培訓班接受演技基礎訓練。

  預考成績終於公佈了。出乎意料,比預想的還低50分,當時我就覺得中央大學表演系的門檻太高了。

  雖然預考成績差了一些,但是可以用加試、英語、國語、社會等科目來彌補。為了考試,我快馬加鞭,吃住在書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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