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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十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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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利用我說話的間隙短暫地笑了一下,我看見他潔白的牙齒在黑暗中閃著光亮,然後他用他的嘴巴品嘗我的嘴唇。 我分出了我們的心跳,他的快,我的慢。我分出我們的呼吸,他的快,我的慢。我分出了我們燃燒的速度,他的快,我的也在加快。 我們是要做愛了嗎?我是想做愛了嗎?是生活改變了我,還是我改變了生活?他真的很想知道我的心情為什麼又不美麗了嗎?他真的很想知道嗎?我可以告訴他嗎?我所有的一切所有的點點滴滴都可以告訴他嗎?我有資格讓這個聖徒一樣純潔的寶貝兒掉進我悲傷的漩渦裡嗎? 點點在一個我看不見的地方嗚咽,它餓了,一定是餓了。它還沒有改掉見張小京就叫的毛病,難道它不記得這段日子是誰在照顧它嗎?它一定是不記得了,它肯定不記得了。我們是多麼善於忘記恩情!為什麼能夠刻骨銘心的只是那些薄情寡義的傢伙? 「我看我們還是分手吧。」我說。這話和剛才的行為反差有點大,難怪張小京會突然暴怒。可是我只要一種愛的感覺就夠了,不想再多要別的。「現在我要面臨的事情太多,我沒有心情,也沒有力氣去愛什麼人了。我想讓自己全心全意地愛你,可是我做不到,過去的事情總是鑽出來,我害怕。我沒有力氣再去承受下一次打擊,那樣我會死的。我怎麼也說服不了自己你們不一樣,我就是害怕。」 「這樣對我不公平。」 「這樣對你才是最大的公平。難道你想活在另一個人的陰影之下嗎?」 三天后,貝貝的代理律師找到我,說同意我從現在起每月付給貝貝800元生活費的請求,並願意撤回上訴,接受我一次性支付的50萬元賠償金。我告訴他我願意付給貝貝生活費,于情於理這都是應該的,但是50萬的賠償金我拿不出。他帶著律師固有的職業化的微笑對我笑了,讓人摸不著頭腦,這使我記住了他的名字——王立剛。我希望律師這個行業也和當「三陪」一樣,出來混用「藝名」。 王立剛告訴我,我的代理律師已將賠償金付了,並鄭重其事地出示了貝貝的監護人寫的收據。收據是影本,正本已經給了我的律師,還有其他一些相關檔,等我簽署後即可生效。我的律師是張小京幫我請的,是他的公司的常年法律顧問。張小京不相信報社雇的律師,這兩位不同顧主的律師私底下是如何協調的,我不得而知。 現在,我越來越懷疑張小京的腦子有病了。他的做法不能讓我理解為愛,相反,這已經成為了我的負擔。他究竟在做些什麼啊!難道我值50萬嗎?他到底想幹什麼!我忽然有一種自己不屬於自己的感覺。 撥通張小京的電話,他關機了。望著窗外,一隻鴿子落在我的窗臺上,拉了一泡屎,飛走了。它飛得很高,姿勢很優美,不一會兒在我的視野裡就只剩下一個點了。我是要看它高飛,還是要看那泡屎? 我把點點抱在懷裡,它已經長大了,放在腿上有些分量。它安靜地趴著,任我撫摩。難道我寧願和一隻狗相依為命,也不願和一個人在一起生活嗎?可是,對人要負的責任太多了。我想,我還是不愛張小京,或者說不夠愛他,否則我就不會這麼左右為難斤斤計較了。我也很想放下一切,什麼都不做,只是愛他。可是我做不到,他為我做得越多,我就越害怕他。我怕我還不起,我怕我讓他失望。人陷在愛情裡的時候,什麼都願意為對方去做,就像我當初對傑斯一樣。可愛情不在的時候呢?我不想將來他會像我現在恨傑斯那樣地恨我。 天空很晴朗,我抱著點點坐在射進室內的陽光中。此時的溫度不能用暖來形容,而是熱。又是一年了,一切過得那麼快,快得來不及反應。我曾經一直以為我的命運可以由自己把握,想把一切都握在自己手裡。但是現在我才明白,很多事情我其實根本左右不了。即使明明只是我一個人的事情,也不會由我自己說了算。我不過是一個微小得不能再微小的個體,隨便什麼都比我強大,我最好還是乖乖地隨波逐流,否則只能頭破血流。 我的電話響了,把點點嚇了一大跳,它自己從我腿上躥了下去,對著怪叫的電話狂吠起來。這小傢伙也許是某個先知脫胎轉世也說不定,它好像早就知道了打電話的人是張小京,比「來電顯示」還准。電話裡張小京的聲音不太清晰,我聽見了隆隆的噪音。他說他在飛機上,這沒什麼稀奇的,用不著向我報告。他說他正準備跳傘,這也沒什麼了不起的,他本來就是跳傘俱樂部的老闆。現在的有錢人都喜歡玩些驚險刺激的遊戲,好像他們早就準備好了遺產繼承人。但是,你以前跳過傘嗎? 「沒有,寶寶,說實話,我有點緊張。如果我能活著回去的話,你答應我,嫁給我好嗎?」 他的聲音斷斷續續地從遙遠的三萬英尺高空傳來,我看不到他,不知他躲在哪片雲朵後面,哪一縷風是他帶過來的。你會不會害怕?你會不會牽掛?你這麼做,是為了向我證明你愛我,還是為了告訴自己,為了我,你什麼都肯做?哦,天,別傻了,退回艙裡,你還有大好前途,萬一……哦,不,你父母會恨死我的! 「你聽到風聲了嗎?我把艙門打開了。我離天使很近,他會聽到的——我愛你!」 我聽不到他的聲音了,耳邊全是呼呼的噪音。也許他已經跳下去了,但是我知道他一定會回來。 這是世界上最難熬的幾分鐘,我真希望自己能夠馬上昏過去。我的心跳超過180下,我決定給果果打電話,告訴她我要嫁給張小京了。如果我一定要靠傷害果果的方式才能給自己信心和勇氣,那我他媽的就當這種混蛋了!誓言要有一個見證人。 我的聲音聽上去哆哆嗦嗦的,那是因為我的牙齒一直在打戰。我說了我想說的,然後我聽見果果對我說:「南北,我們曾經是最好的朋友,直到剛才我們還是。但是現在,我向天發誓,如果我還把你當成朋友,就讓我不得好死!你不配做我的朋友,你根本不管我的死活!我的一生都被你毀了!」後面的話是喊出來的。 星期一,我接到主編親自打來的電話,匆匆趕到會議室以後,我發現我已經被開除了,原因是我利用職務之便接受紅包。主編向我宣佈完以後就不再看我,我和大家一樣平靜地聽完了這個結果。他們早就知道了,而我,這也是我巴望的。我知道這絕對不是主要原因,也許是上級因為「趙萍事件」遷怒于主編,他決定怪罪到我頭上。不過我不想爭辯,我求之不得。我恨這份工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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