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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七


  每每當她猶如一顆拋上天空的鞭炮,不知將會在何時何方爆炸的時候,他就按住她的手腳,用牙齒撕下她身上的衣物。她瘋狂的反抗會在他進入她的那一刹那達到頂峰,如同一隻被獵人射傷眼睛的熊,堅硬的痛苦驅使著猙獰的憤怒,手腳並用將空氣扯破。隨後(不是下一秒,沒有那麼漫長,要短暫很多,短暫到無法精確計算),她會變得異樣的溫順。異樣的溫順,全身盈滿了水,仿佛無須用力就可破皮而出。和先前的瘋狂一比較,這反差讓人驚詫,也格外刺激,分外難得。於是……

  他慢慢瞭解她了,他認為他「瞭解」了她,他還聰明地得出了女人只要「被幹」就會「變乖」的結論。由個別到一般、由具體到抽象的偉大結論啊。甚至當他所有醜惡的謊言被她識破,他再也無從狡辯,預感到一串鞭炮將要在他耳邊炸響時,他便果斷地把幾個小時前還在別人體內耕耘的傢伙塞進她的身體裡,在她靈魂深處攪動翻騰。

  那是一種非常複雜的感覺,道德、恥辱、憤怒、絕望、悲痛、噁心、憎惡、快感、高潮……所有這些東西攪拌在一起,讓他們忽略了本能以外的所有東西,得到一種扭曲的快樂。

  這個時候,對人這種生物(僅僅針對他們而言應該更恰當些)更準確的描述是——動物。

  當南北回想起這些時,她用了一個時下網路上很流行的詞來形容,而且相當準確!——BT!

  還不夠「變態」嗎?她早就該和傑斯分手了啊!他的每一段外遇都足以讓他們走到盡頭,可她還是頑強地撐了下來,一撐就是好多年。她之於他就是一隻可以不分時間場合心情隨時交配的母狗!她在他身上已經喪失了人的思維意識,她卑賤地以為,只要他還和她做愛,他就是愛她的。無論這愛,是在什麼情況下發生的,又是在什麼時候做的。

  這不是BT又是什麼?她不是「變態」是什麼!B、T,兩個字母足以蔽之!

  別人問她,為什麼會和這樣一個男人在一起那麼多年?她想不出答案,於是用「我愛他」搪塞過去。沒有人會窺探到她內心想法的時候,她也偷偷摸摸地問過自己——我愛他什麼?結果很不幸,她依舊想不出答案告慰自己支離破碎的心。這麼多年來,她僅僅從他那裡學會了做怨婦的藝術。

  間或不那麼BT的時候,她也明白,她之所以不去「換」男人,是因為她已經失去了尋覓的信心與勇氣。他在她的心底根深蒂固地植下了這樣一個信念——她的身體已經被他打上了一個一生一世抹不掉的烙印,再也沒有什麼男人會愛上這樣的一個她了。因為男人都是會計較的,都是小心眼兒的,沒有人會真心愛上一個和別的男人糾纏過七年的女人。——「玩兒你除外。」他說。

  他把「玩弄」說成「玩兒」,這輕佻又極具侮辱性的字眼,把那些尚未上演的愛情(或許是真誠的),變成了最骯髒最醜陋的性交遊戲。那些從未把腳踏進她的領地的男人(也許永遠沒有這個可能),都成了她眼中的隱性殺手——流氓、騙子、別人的丈夫(男友)、愛滋病攜帶者……如果她離開他和他們在一起,只有被「玩兒」的悲慘下場。於是她就想,只要他和別人睡完之後記得洗澡換床單,給她留下一個裝傻的機會,那麼,他們就這樣下去吧。

  這就是她的愛情,這就是她給所有愛情下的定義——痛。僅僅是這一個字而已。他們的愛情終究是她一個人的事,她願意愛他,那麼即使是痛,也是她心甘情願的。至於他愛不愛她,那就是他的事了。

  「我不是神,我的付出也想要回報,他不夠愛我,我也會難過。可喜歡他畢竟是我的事啊,他沒逼著我喜歡他啊!如果他不給我『回報』,那就看我自己的意思了。我願意的話就繼續和他在一起,不願意就和他分開……」她對老安輕鬆地說道。

  她講得是如此灑脫。自欺欺人的灑脫啊。

  傑斯和南北並不經常見面,平均起來一個月也就是通一次電話,然後在一起睡一次。每天南北做著自己的事情,工作、和朋友聚會、購物、上網、在傑斯想她的時候和他做愛。那種做愛並不愉快,甚至不能算做愛,只是一個程式。這幾年來都是這樣的。她已經習慣了一個人的生活,過得像一個沒有男人的女人。她可以把自己照顧得很好,如果他出現,就順便把他也一起照顧了。日子就是這樣,沒覺得有什麼不正常,只是偶爾會覺得自己可憐。只是偶爾。一百本書自己分次搬上樓,保險絲斷了自己修,下水道堵了自己通,情人節沒有花,生病時沒人陪伴,走到哪裡都是一個影子……媽媽問起時,永遠回答:「我們很好,他對我很好,真的,真的。」沒有誰教育過她「女人是需要被男人疼的」,她的概念是——要為他著想。

  她對自己的定位是——愛情受虐狂。很恰當。一生之中唯一的一次愛情就是這個樣子,這個溢滿眼淚心總是酸酸地疼的樣子,她不會想到愛情還會以別的面目、別的形式出現。

  上帝就像是特來糾正她這種錯誤想法似的,就像是特來告訴她什麼才是愛情似的,給她派來了一個人——張小京驀地出現在她面前。某一天,就在那一天,當這個男人「救」起了她,當她成功地體驗到了被人呵護、被人寵愛的感覺,當她迷戀上這種幸福的時候,她才恍然大悟——原來自己也是可以被人愛的啊!但是,她是不能接受的、不應該接受的、不配接受的!如果她接受了,那她將變得多麼可恥啊!她不能要、不應該要、不配要這份來自另一個男人的疼愛,無論她是多麼地迷戀。

  此時的南北心情是難以言表的,她的下體濕漉漉的,那是她無數次期盼過的體液,卻總是在這樣的時刻流出。她覺得自己很無恥。

  這種情況下的媾和怎麼允許有體液分泌?傑斯已經承認他和別人結婚了!她永遠沒有和他結婚的可能了!他是拿著她的錢去和別人結婚的!她怎麼還能夠有體液流出?

  「我怎麼辦?我該怎麼辦?你叫我怎麼辦?!我怎麼跟我媽媽說?她以為我跟你馬上就要結婚了!」

  她光著身子坐在床上,他把被子蓋在自己身上,還給她搭了一點。

  「把錢還給我!」她說。她已經失去了她愛的男人,那麼要回她自己的錢,也許還不至於損失得太慘重。

  「已經買房子了。」他平靜地說,平靜得簡直不像一個人,是魔鬼。

  「那是我的錢!」她吼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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