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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一


  「你和那個記者怎麼樣了?」他又壓低了嗓子問。「她人可在這了,你有什麼想法?」

  老安迅速瞟了一眼南北的背影,低下頭說:「沒什麼想法。」

  「沒想法?沒想法你要她電話幹嗎?」

  「下棋,下棋!」

  「都這把歲數了,能樂就樂,想上就上!」

  「你是不是喝酒了?」

  「你怎麼知道?聞見味了?有嗎?」冷乾抬起胳膊聞自己的袖子。「沒有味啊!」

  「你嘴裡沒人話的時候,肯定是喝酒了。」

  冷乾嘿嘿地笑了兩聲。

  「瞧把你給美的,又想出什麼賺錢的壞點子了?」老安問。

  「錢賺多少是個頭兒?誰要說給我一個兒子,找我要一千萬我都跟他換!」

  「想兒子都想瘋了,醫院抱一個去!」

  「養活那白眼狼幹什麼?我是說自己生的。」

  老安呵呵笑了兩聲,沒說話。

  「哎,你看那小閨女怎麼樣?」

  順著冷乾的指引,老安茫然地看了果果兩眼。她正站起來去洗手間,走起路來屁股一扭一扭的,背影分外撩人。他不知道冷乾說的「怎麼樣」是指什麼。冷乾的手托著下巴,胳膊支在棋桌上,饒有興致地欣賞著果果走路。「你別看她人長得瘦,可她屁股大,胯骨寬。這樣的女人最能生兒子!這門口有個接生過四十多年的老太太,解放前是接生婆,解放以後當了護士,也專門管接生。她就說了,你看那些生兒子的女人,十個有九個半都是大屁股的!我弄了那麼多小閨女,就數她的屁股最大。我就不信我姓冷的這輩子沒有兒子!」

  「下棋,下棋!」老安打斷了冷乾夢幻般的自言自語。

  「果果,咱什麼時候走?」

  「你有事?」

  「我沒事啊!不是你有事嗎?」

  「我有什麼事?」

  「剛才出來的時候,小維維不是問你還去不去什麼的。不是今天晚上嗎?」

  「哦,那破事啊,去不去都成,讓那傻小子等著吧。」

  「哦。」

  「你是不是有事啊?從剛才就看你心神不寧的。」

  「我?我能有什麼事啊?我就是覺得他們在這下棋,咱們在這聊天,怪攪和他們的。」

  「那有什麼了,他巴不得我天天攪和他來呢!是不是啊?死老頭!」果果提高嗓門沖冷乾喊話。冷乾回過頭來,罵了她一句:「小死丫頭,老實會兒!下完這盤棋咱吃飯去!」

  「哎,一會兒跟他吃飯去!你不也沒事嗎,一塊兒去啊!死老頭,我不去上次那個破地方!這次我要吃鮑魚!」

  果果把南北也安排進去了。

  深藏不露的冷乾,坐騎是一輛奶白色的寶馬車。果果拉開駕駛員的位置要把冷乾趕出來。冷乾說,我的小姑奶奶啊,你就饒了我吧!果果笑了,走到副駕駛的位置坐了進去。

  南北有點責怪果果,她將被迫要和老安坐在一起,這讓她很不舒服。如果老安是一個陌生人,那麼南北就會坦然。可他們在電話裡聊過那麼久、聊了那麼多,又怎麼能算是陌生人?如果老安是一個熟悉的人,那麼南北也可以坦然。可這畢竟是他們迄今為止的第三次正式會晤,她又如何能將這次會晤在親切友好的氣氛中進行?

  不尷不尬地坐在後座上,南北驚異地感歎進口車就是好,空間這麼大,誰都不會碰著誰!

  街上的行人神色匆匆,南北坐在寶馬里找不到優越感。她知道寶馬和她的世界沒有交集,他們今日的相聚如同兩圓相交,只有那麼一個切點而已。而她卻又不覺得自己屬於這萬千騎自行車等公共汽車的人,皆因這一刻她坐在寶馬之中。人的想法會因她所處的環境而變,物質決定意識這簡單的哲學思想,是一個永恆的真理。

  冷乾的駕駛技術並不比James好多少,走走停停,白白當了三年的汽車兵。James那輛超級無敵性感小夏利,可以在這樣機非混行的道路上左躲右閃穿梭自如,如庖丁解牛一般遊刃有餘。而冷乾因為過於愛惜他那輛昂貴的寶馬,一邊罵騎自行車的人不遵守交通規則,一邊抱怨下雪使路況變糟。

  南北透過車裡的後視鏡盯著冷乾那顆微禿的頭顱,突然對他生出無限憐憫。錢多了,固然是好事,可以開寶馬,玩女人。可每日都要被這錢所累,成了錢的奴才,也真是夠可憐的。不過,如果讓南北選擇的話,她還是願意報名給錢當走狗。身邊老安的目光射過來,南北稍嫌厭惡地看了他一眼,擔心他的注視會暴露他們早已相識。他似乎胖了一些,但也許只是冬天穿得多了。在這部車裡,他們是兩個小配角,南北的作用是為了襯托果果的美麗,老安的存在是為了證明冷乾的價值。南北生出一些同病相憐的感覺,不覺和老安坐得近了一些,身體也不再那麼僵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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