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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八


  和果果相識以後,南北曾有幸走進果果那宮殿一般的家。對於一個從「土物錆丘的小縣城」出來的女孩來講,那房子大得像迷宮,豪華得只在《豪門恩怨》這樣的電視劇裡才見過的裝潢,讓南北渺小得如同一粒塵埃。她站在空曠的客廳裡,仰望這繁華似錦的客廳,呼吸也變得小心翼翼,連動都不敢動一下。果果不是一個好主人,不會招待她的賓客。而事實上,走進了那樣的房子,就暗示著果果是不需要去照顧別人的。她比別人高貴得多!誰配讓她照顧呢?事過境遷,當幾年之後南北走進張小京家那座深宅大院時,她才明白權力與財富之間的區別。

  果果打開客廳裡那不知是幹什麼用的櫃子,從裡面拿出一個大報紙包,打開,裡面是多得嚇了南北一哆嗦的錢。果果隨便從裡面拿了三捆,把剩下的包好放回去,然後像沒事人一樣地拉著南北走了。南北的屁股都沒和那張看上去就舒服得要死的沙發接觸一下就走了。她問果果拿那麼多錢幹什麼?果果說有用。南北問,你不告訴你們家一聲嗎?回來他們發現少了,報了警可怎麼辦?果果說,不會的。第一呢,他們不會發現少了。第二呢,少了他們也不會在意,那錢本來就是留給賊偷的。現在的賊可壞呢,沒錢可偷就破壞家裡的東西。「哪件東西不比那點錢值錢?破財免災。他們不會發現的。」果果如是說。

  南北對傑斯可以說是知無不言的,可唯獨這件事她沒有告訴他,大概是潛意識裡有種不好的感覺吧。後來,南北知道果果是有計劃有步驟分次酌量地拿家裡的錢,目的是開一家服裝店,這家店就是後來矗立在漯城鬧市區的「精靈誘惑」。果果爸知道果果的「高自考」永遠不能畢業的時候,憤怒地切斷了她的一切經濟來源。幸而果果早就有準備,根本不怕這種威脅。「我就知道他用這招兒!真沒勁!」

  果果一直很驕傲地「自力更生」,因為「經濟上的獨立,使我獲得了完整的人格」。她一年到頭都不回家,她爸來找她,她甚至在店裡和他很勇敢地大吵一架,圍觀群眾見場面火爆撥打了110。由於南北當時恰好在場,用很技術的手腕送走了員警(這是一個跑龍套的記者的職業素養)。果果爸覺得南北這個孩子倒是不錯,於是想知道果果什麼情況就找南北瞭解,南北無形當中成了這對父女的調解員。半年後,果果和一個在酒吧裡向她挑釁的女孩打了起來,因為她們跳舞的時候撞到了一起,誰也不服誰。那女孩仗著自己人多,打了果果一巴掌。果果一腳就把她踹到地上,抄起旁邊桌子上的一個酒瓶就打在她頭上。那個酒瓶讓女孩的鼻樑骨碎了,此時她才拿起法律武器。果果爸出面連哄帶嚇的,賠了人家八萬塊錢,事情算是了結了。從此果果和她爸爸言歸於好,南北受果果爸委託好好地看著她。果果爸說:「以後你遇到什麼事,儘管張口,十萬八萬的,我還拿得出。」南北笑笑,沒說話。後來果果也如法炮製,許諾只要替她考過一門,就給南北兩千塊錢。「高自考」考試對於南北這種「考試型」選手根本不在話下,如果果果以好朋友的身份求南北替考的話,她沒准也會答應。但是果果提到了錢,南北便以自己工作太忙為由拒絕了。她不想因為錢成為比果果低一等的人。朋友之間要的是人格上的平等。

  差不多有半年的時間沒有走進「精靈誘惑」了,南北不知是有意還是無心,總是回避這個方向。她推開店門,裡面的人正在大笑,見到她,戛然而止。果果和小維維,南北是認識的,那個帥氣的男孩,南北沒見過。果果見到南北笑了起來,說:「這麼久沒來了,死到哪裡去了?忙得連我都不理了?」說著,親昵地拉住南北的手,把她拽到身邊坐下。她對男孩說:「你先走吧,我的好朋友來了!等那個廣告再播的時候,我好好看看你的拉鍊拉沒拉好。」她一說完,兩個人又默契地哈哈大笑,南北賠著微笑。果果把男孩送到門口,一轉身就換了一副表情:「傻?菖!」小維維問:「果果姐,那你晚上還去不去?」果果反問:「為什麼不去?什麼樣的?菖?菖我沒見過?還不知道最後誰不行了呢!」說著,果果從架子上拿下一件紫色的衣服遞給南北,說:「一直給你留著的。你忙得連我都不理了,真沒良心!」

  南北接過衣服,看了一眼,開領有點大,但還是蠻漂亮的。她說,謝謝。然後眯上眼睛說,我和傑斯快結婚了。

  果果正在吸煙,聽到之後嗆了一下,咳嗽,一直咳到流眼淚。

  「你們真要結婚了?」她問。

  「是。」南北平靜地笑著回答。

  「我靠!我靠!我靠……」

  果果就這樣一直「靠」了足足一分鐘,然後把煙扔到店外的馬路上,又回過來站到南北跟前,站定之後張開雙臂說:「來慶祝一下!」

  南北站起來,把衣服放到坐過的椅子上,和果果抱在一起。

  果果說:「恭喜你,親愛的!沒想到你們真的結婚了!」

  南北說:「謝謝,親愛的!我也沒想到。」

  那一瞬間的感覺有點感動,有一種礦井崩塌,被埋在地下,幾日之後重返光明的感覺。高興,還想哭。虛脫的悲喜交織在一起,從此之後,即便是陰天,也是天天天晴。

  果果說要去慶祝一下,她是一個喜歡PARTY的人。南北想了想,覺得也有必要。果果說去冷乾的茶社,南北想起瓷器拍賣那件事,覺得冷乾這個人不怎麼樣,就不太想去,也怕在那裡再遇到老安。他們已經很久沒聯繫了,她不想在結婚這個當口再生出什麼事端。果果說:「幹嗎不去?你幫了他那麼大的忙,難道不應該拿他點好處嗎?他都給了我一萬塊錢了!這年頭誰嫌錢多了燙手?你結婚不用錢嗎?就當你結婚他給你隨的份子禮!」

  「他那件瓷器要拍賣的事你提前就知道了?」

  「我怎麼可能知道?那個老王八心眼兒那麼多,十個我綁在一起也不知道他在想什麼啊!我就是納悶,他怎麼一開始那麼不願意接受採訪,我怎麼說都不管用,後來突然就願意了?你說為什麼?傻子才想不明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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