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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五


  俱往矣!數風流人物,還看今朝。

  昨天那段兒童不宜的暴力加色情片之後,我就已經偷偷地刪除了張小京的號碼。其實當初也不是故意存在手機上的,只是……唉,也許傑斯生氣也真有幾分道理。如果他不是恰好出現的話,誰能說得好我和張小京會怎樣呢?沒准真會弄點什麼事出來。傑斯只是防微杜漸罷了,要把一切罪惡的苗頭扼殺在搖籃中!這是大男子主義者的必備素質。可現在就比較慘啦,要我怎麼找到張小京呢?聽James的口氣,果果好像是為了張小京才自殺似的,就算不是,他那口氣也暗示著張小京要在裡面負點什麼責。

  我拿捏不好這個分寸,不知道該不該把張小京牽扯進來。如果我還保有他的電話號碼,我倒可以沒義氣地把它貢獻出去,由那對暴力愛人隨意處置。而現在我說不出這個號碼,事情反倒變得有點曖昧。

  我想我是挺沒心肝的,唯一的好朋友出了這麼大的事,我還在這裡琢磨這些破事,挺沒義氣的。可我能做什麼呢?果果出事了,有男朋友照顧,有朋友趕去慰問,還有家人的關心(如果她願意)。而我呢?我看我最好不要出事。我的腳已經骨裂過一次了,如果張小京不出現的話,可能到現在都是我一個人去醫院。果果不會知道的,告訴她幹什麼呢?她能幫上我什麼忙?是讓她背著我還是抱著我?我媽當然也不會知道,何必讓她平白無故地擔心?傑斯?我倒是想告訴他,可我怎麼告訴他呢?

  一路上我想的就是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我害怕看到果果的臉,我不知道我該說些什麼,做些什麼。我多希望現在可以出現一個人告訴我該怎麼做啊,最好他替我去做才好呢!天,又繞回來了!

  坐計程車花了我二十多塊,心疼肉疼比臉都疼,要是傑斯能開車送我來就好了,我還要一個禮拜才發工資呢。那輛POLO,我好像只在付款的那天在裡面試坐了一下。算了,我付不起汽油錢。

  在第一醫院的門口,我接到了張小京的電話。我不知道他是出於什麼樣的目的,經過了怎樣的思想鬥爭,才伸出手打通這個可能會要了我的命的電話。而當那一串似曾相識的數位在螢幕上跳躍時,我有一種恍若隔世的感覺。從昨天到今天,從今天淩晨到今天上午,從今天淩晨的雨絲到今天上午的豔陽,真的仿佛走過了好幾個世紀!我們的對話顯得那樣的生疏,那樣相隔了好幾個世紀的生疏。

  你的臉還好吧?

  挺好的,沒事。

  去醫院了嗎?

  我現在就在醫院。

  啊,那不好意思,打擾了,我就是想問問你怎麼樣了。

  我挺好的,謝謝。你——有時間嗎?

  我?

  對,你有時間嗎?

  有啊,什麼事?

  能來醫院一趟嗎?我也不知道合不合適……

  他——沒陪你嗎?

  話到這裡我才明白,他為什麼會說「不好意思,打擾了」。他以為傑斯發瘋了嗎?他會陪我到醫院看病嗎?別做夢了。

  是果果,果果想見你。

  她?

  「是這樣的……」我站在醫院的院子裡轉了個身,背對著醫院大門。倒不是因為我害怕別人看見我這張面目全非的臉,在醫院什麼恐怖的臉沒有啊,我只是覺得陽光刺眼而凜冽,我得躲開它。這裡的雨要比我家那邊下得大,院子裡還有小小的積水。被雨水滋潤過被陽光洗過的柏油路面有種不真實的蒼白,我的影子映在上面,那麼……那麼孤獨。

  「昨天,我們走了以後,果果吃了一些安眠藥,可能有點過量。」我小心翼翼地措詞避開「自殺」這樣的敏感字眼兒,憑空往別人身上加一條人命是不道德的。「今天早上James給我打電話告訴我的,他——還要我叫上你。我想,大概是果果想見你吧。」

  「哦。」他僅僅這樣平淡地「哦」了一聲,「需要我做什麼嗎?」

  面對這樣的「外交語言」,我只能硬著頭皮把話說下去。當然,我也能理解,張小京也說不出別的。如果他這時表現得太過激動和關注的話,我們怎麼會有「以後」呢?

  在我的「強烈要求」下,張小京同意出現。事後我覺得自己這事做得不太好,挺「三八」的。儘管我戴著一個「為朋友兩肋插刀」的帽子,而實際上,我似乎是為了再見張小京一面才這樣做的。我本可以就此把電話號碼給James或者果果,隨他們去鬧好了,自己何必去趟這渾水呢?但是,我說服自己,我這是為了果果。多麼大公無私啊!我在病房裡對著James說「他一會兒就到」時,那表情、那神態、那語氣顯得是多麼正義凜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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