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青春校園 > 20後沒有初戀 >


  有人說,愛一個人一年,需要三年才能忘記他。我愛了傑斯七年,我就要用21年來忘記他嗎?那樣,我的一生也快過完了。我可以忘記他嗎?難道,忘記了,我就真的可以快樂了嗎?

  後來,我也終於明白張小京這時為什麼不回答我了。就像後來的那一刻,面對他絕望傷心的眼睛時,他也問了我那麼多「為什麼」,我也同樣保持沉默。因為我們都無法回答,也無須回答。

  「明白」有時比「不明白」還要傷人,沉默是比回答更好的解釋。

  這次托張小京的福醫生給我開了一個月的病假,而我只在家休息了一天,轉天就拖著殘疾的腳去上班了。這大概就是老安所謂的有「敬業精神」,可我知道我其實只是捨不得報社給的那點錢。在家休息只能拿到幾百元錢的基本工資,先別管生活費,汽車貸款的錢從哪兒來?

  聽到我受傷的消息以後(我本來不打算告訴果果的,但因為需要她的合作還是說了),果果表現出來的關心讓我覺得還是有個朋友好,不禁飄飄然起來。當然,果果還是維持了她慣常的那種一驚一乍連損帶罵的作風,不過我知道她的心意。

  如我所料,接到電話的兩個小時後果果來敲我的門了。我那時已經掙扎著在衛生間廚房裡跋涉了一圈,適應了走路一腿長一腿短的狀態。見到我,果果送上來一句:「還行,不是很嚴重,還能動嘛!」

  她手裡拎著一個超市的大塑膠袋,我知道是孝敬我老人家的,也沒跟她見外,送她一個萬分嫵媚的白眼算作回報,從裡面掏出「旺旺」小牛奶就喝,一瘸一拐地往臥室裡走。果果在我後面叫道:「你還真不客氣啊!哎,你走得了嗎?我扶你吧!」

  我躺在床上,享受著一個自作孽的病人應該享受的一切。果果把從超市買來的薯片、果凍、樂芙球、雪米餅、巧克力、大M豆、酸黃瓜、棒棒糖、小熊餅乾這些學齡前兒童食品一一擺在我面前,妄圖感動我這個正在大嚼夾心米果的食品處理機。接下來,她失望了,踢開拖鞋爬到床上和我一起吃。我告訴她少吃一點,因為我現在行動不便,這些食品都是我的戰備物資。她的意圖是想把我踢到床下去,但看在我是一個病人的面子上,她決定暫時放我一馬。誰讓我是弱勢群體呢?

  「你除了智商比較偏低,我沒看出來你還有什麼地方『弱』。」果果這個喪盡天良的傢伙說。

  我總是感歎我的朋友為什麼全都表現得如此之真誠,很多時候他們的坦白令我無地自容。上學的時候我經常寫一些含混晦澀的文字,用大量的隱喻堆積一篇篇自鳴得意又狗屁不通的東西,還故作高傲高深狀,大有你看不懂就是你智商太低的意味。除了關於和傑斯的愛情之外,我那些文字垃圾裡出現頻率最高的就是「友誼」了。很大程度上,我認為「友誼」就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的坦誠。果果已經做到了,而且經常超水準發揮!

  我對果果說:「我有大麻煩了!」

  果果正在大嚼「乾脆面」,聽到「麻煩」二字,馬上停止咀嚼。

  「你懷孕了?」她問。

  「你想什麼呢?我倒想,誰給我機會?你以為我是聖母瑪利亞?」

  現在我需要我的果果幫我解決對我來說比懷孕還要大的麻煩,那關係到我的後半生,我不能失去傑斯。我想,我已經無須再向果果重申我為什麼不能失去傑斯了,而她也已經懶得罵我BT了。她答應給傑斯打電話,「但他接不接我電話就不關我的事了。」果果說。

  這是她對我的妥協。這是我對生活的妥協。

  我們突然變得不想說話了,房間裡只能聽見廚房水管滴滴答答的漏水聲。水管已經壞了快一個月了,只需換一個小小的橡皮圈就能修好。這工作很簡單,我做起來也得心應手,可這種事是不是應該由男人來做呢?我知道我的生活中需要一個男人,我知道就算再過一萬年傑斯也不可能變成我需要的那種男人。可是……算了,全他媽的算了吧。

  「什麼聲音?」果果問。

  「水管漏水。」

  「我叫James來給你修吧!」

  「他會嗎?那麼點的小孩兒會幹這活兒嗎?」

  「他不會你可以教他啊!哎,幹嗎總管我們James叫『小孩兒』啊?我們都19了!」

  「我們」,多麼親切的一個詞兒啊!我什麼時候也可以這樣自信地把自己和傑斯並稱為「我們」?可是,才19歲還不算是「小孩兒」嗎?

  「您老貴庚了?」我壞壞地問。


學達書庫(xuoda.com)
上一頁 回目錄 回首頁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