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跋(24)_學達書庫

二十四

　　二十

　　回家後，我那同普天下大多數母親一樣愛嘮叨的母親把我從頭到腳囉嗦了一番。說如何如何人瘦了，如何如何沒好好吃飯，鞋如何如何髒，頭髮如何如何難看，等等。

　　我就沒好意思告訴她手機摔掉的事，怕她會坐在我房間嘮叨至深夜。

　　我問：爸爸呢？

　　媽媽回答完他出差之後，又把爸爸囉嗦了一番，即使爸爸聽不見。

　　陪媽媽玩了會，吃完晚飯我就睡了。

　　一會兒感覺挺多的事堆在腦子裡，一會兒感覺人生裡都是些無關痛癢的事，一會兒又迷茫於不知該如何挽回李思，一會兒又想乾脆放棄重新開始。

　　人睡在床上愛胡思亂想，一胡思亂想反而加速進入睡眠。我周而復始地做著手機拿著李思追殺自己的夢，我就一直跑到一個類似廁所的房間躲起來，剛喘一口氣，手機拿著李思從類似廁所坑的坑裡蹦出來，活活把我嚇醒了。

　　李思看著我問：做夢了？

　　我閉著眼睛再睜開。

　　李思又問：還沒睡明白呢？

　　我確定李思是真的李思，不是夢裡被手機拿著的李思，才說：你怎麼在這？

　　李思說：我不能在這？

　　我說：你在這幹嗎？

　　李思說：看你睡覺。

　　我說：好看嗎？

　　李思說：不好看。

　　我無奈地坐起來準備去洗臉，李思卻一躍而上地坐到床上，湊到我面前，以至我都能數出她有幾根睫毛。她還不停地往前湊，最終她的嘴巴貼在了我的嘴巴上。

　　完後，我很善意地提醒她：我還沒有刷牙。

　　李思憤憤地看著我說：我的初吻就這樣被你毀了。

　　於是我表示前面的不算，我刷完牙可以重來一次。

　　李思跟著她媽媽一起來我家的，因為我媽跟她媽一直是熟識。這二位太太居然放心地將我和李思留在屋裡，自己出去逛街購物了。我起來的時候將近中午了，李思卻堅持要給我做早飯。

　　我問正在費力煎蛋的李思：你媽不怕你被我吃了嗎？

　　李思說：在她眼裡你還是四歲時的模樣。

　　我說：可我四歲時就能吃你了呀！

　　李思沒接話，專心致志地用鍋鏟和煎蛋鬥爭。以前我和爸爸總嫌沒有廚藝的母親做菜姿勢很不美觀。現在看見像打仗一樣的李思，才知道母親那叫跳舞。李思給我煎了一個蛋，烤了一根香腸，泡了一杯牛奶。牛奶是只需要開水加工的，所以跟我以前喝的沒多大區別。其他的兩樣，實在慘不忍睹。雞蛋一面糊得可以聞到炭味，另一面卻蛋黃橫流。烤腸受熱十分均勻，整體發黑，幾乎沒有一處是不焦的。

　　李思看著自己的作品，很有自知之明地說：不知道能不能吃？要不，我重新弄一份？

　　為了阻止李思繼續浪費糧食，我勇敢地說：能吃！

　　我一面構思遺囑一面咀嚼雞蛋。當我裝得輕鬆愉快地吃完李思做的早飯，李思問：好吃嗎？

　　我說：好吃！

　　李思馬上說：好吃你就多吃點！我再去做！

　　吃完這頓充滿挑戰的早飯，我和李思在客廳沙發上坐下來，順手打開了電視。但我和李思在節目頻道的選擇上無法達成共識。李思一邊高呼韓國某位當紅男明星的名字，一邊死拽著遙控器禁止我換台。我想進屋繼續睡覺，李思以會長多餘脂肪恐嚇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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