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跋(2)_學達書庫

二

　　一

　　我總在看完一部小說之後，覺得自己是一個文筆不錯、思路清晰的寫手，然後洋洋灑灑地寫一篇"空前絕後"的"曠世奇文"。但每當我回過頭來捧讀自己的大作，卻驚奇地發現，無論故事情節還是人物性格，居然與之前拜讀的小說驚人的一致。

　　我特受打擊地問齊高依卓：這算不算剽竊？

　　齊高依卓特認真地說：不算！你這頂多算默寫！

　　齊高依卓，這是個真名。她爸姓齊，她媽姓高，她浪漫的爸媽為表示她是他們愛情的結晶，把兩名製造者的姓同時給了她。又按著"棋高一著"這個寓意深刻的成語取了個盜版的"齊高依卓"。雖然字面不同，但喊起來依舊分外響亮。

　　齊高依卓也喜歡玩筆上功夫。她總將現實生活中的人物名字直愣愣地使用在她的小說裡，性格或者發生的故事卻與現實一點不著邊際。

　　讓我特別鬱悶的是，身為她的同桌，在齊高依卓的小說裡卻連二號男主角都沒有當上過。更辛酸的是我總在她小說裡充當跑龍套的角色。她有時高興，就讓女主角齊高依卓甩著我玩幾把。她萬一不高興，就把我們慈祥的班主任O設定成一個粗俗的女人，和我發生一段驚世駭俗的畸戀。

　　我們的O，慶倖不知道曾經被齊高依卓糟蹋過，依然對她寵愛有加。

　　齊高依卓的小說裡有一個叫呂太春的男人總是反復出現，然後和女主角反復做一些讓現代人噁心反胃的事。齊高依卓自己稱這個為"纏綿悱惻的愛情"。

　　這個男生被齊高依卓賦予了神鬼共憤的完美形象，仿佛此人一個微笑就有拯救世界和平的作用。但我還是覺得很彆扭，直白地闡述了這個名字與小說形象不符、土得掉渣的事實，用稍快點的語速念出來就成了"驢太蠢"。

　　齊高依卓用一種很不屑的態度將我的不屑忽略了，高昂著頭甩給我一句：你懂個屁！

　　最終我還是在齊高依卓偶爾提及的關於她過去的隻言片語裡懂了，現實裡存在著的這個呂太春是齊高依卓的前男友。我當時很想見見這個在齊高依卓的小說裡被描寫得無比英俊瀟灑浪漫迷人的呂太春到底有多麼英俊瀟灑浪漫迷人。

　　後來，我終於有機會偶然遇見呂太春，馬上就明白了一個道理：文字是用來虛構一種意境的，虛構這種意境是為了矇騙讀者，而矇騙成功了，目的也就達到了。

　　也許是因為我最終被齊高依卓甩了，而最終甩我的原因是呂太春，而且齊高依卓把他完美的小說形象烘托得太過分，而他自己呈現的現實真相殘忍得太赤裸裸。於是，當我見到他時，我覺得他簡直形象猥瑣。而後來再琢磨，我這麼損一個讓我失戀的人，其實是在貶低自己，心裡就更加地不爽。而再後來齊高依卓說，她不用相貌來衡量愛情，又給了我繼續嘲笑呂太春的心情！

　　真的長得相當猥瑣。

　　我跟齊高依卓在一起的那段時間，齊高依卓沒再寫小說，她總逼我寫。女主角一律是齊高依卓，情節一律要煽情，而作為男主角的我，結局一律不是絕症就得失憶失聰或腦神經壞死。我極不情願地寫完以後，齊高依卓總是很給面子的一陣感動，所以那段時間我就一直沒有因為不公平的待遇造反過。

　　齊高依卓總是單純地認為同桌間比較容易產生感情，她的舉例說明是：呂太春是她初中的同桌，初戀是小學的同桌，而我很幸運的在高中時期做了她的同桌。

　　於是她總追問我初中有沒有跟同桌交往過，我說我初中同桌是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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