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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〇一


  今西地突然後撤,導致遠東的包圍圈落了個空。由胡麻總督和衛敏總督統率的兩路兵馬本來是要抄今西後路地,卻是與後撤中的今西部隊打了個遭遇戰。先與今西遭遇的是胡麻統領的三省聯軍。對上遠東軍,監察廳的兵馬多少還有些顧忌,但對上這些純粹是由各省守備隊組成的聯軍,既無默契又無配合,雖然號稱是「三省聯軍的八萬大軍」,但監察廳的兵馬都是從林家戰場上凱旋而歸的,他們最不怕的就是以寡擊眾。

  在奧斯行省與巴赫行省交界地克利台鎮附近。今西部隊遭遇了胡麻總督統率的三省聯軍。今西先用小股部隊牽制特倫西亞和亞辛兩省守備隊,主力則全力以赴攻擊沃倫行省的守備隊。

  因為相互間缺乏協調和統一指揮,胡麻總督和林如海總督都無法對今西的攻擊做出正確應對,兩位總督先前都只是在東南軍中做過師長,缺乏指揮過全面大戰的大局觀,他們被今西派來牽制攻擊的小股部隊吸引了注意力。都以為對方地全力攻擊對象是自己。所以,他們嚴陣以待,而對高長風的一聲又一聲的求救哀求置之不理。最後,直到高長風部徹底被擊潰以後,胡麻和林如海才醒悟上當。此時,今西已把進攻的矛頭指向了胡麻部隊,一連串的兇猛進攻打得胡麻暈頭轉向。他唯一的出路是向林如海求援。但林如海被監察廳兇猛進攻的威勢嚇倒了,說什麼也不肯出兵救援,藉口說:「我們這邊也很吃緊啊!」立營堅守待援。

  當天日落黃昏時,堅守了整整七個小時地胡麻所部終於崩潰,潰兵四散逃逸,胡麻總督喬裝混在潰兵之中逃生。三省聯軍。最後只剩亞辛省的林如海部隊了。他被監察廳的部隊包圍得密密麻麻,水泄不通。當時白川正在率軍挺進奧斯首府道中。聞知胡麻軍表現如此笨拙,她十分情奴但同時也意識到,如果開戰之初,討逆軍就有一整路兵馬被全殲,那影響是十分惡劣的。當務之急是立即救出被包圍的林如海部隊,她急令由擔當預備隊的衛敏所部三省聯軍立即挺進克利台鎮,全力救援被包圍地林如海所部,命令下得十分嚴峻:「你部即刻火速參戰救援,若不能救出林如海部,你部亦以戰敗論處!倘有怠戰畏懼不前者,一律格斬!」

  接到這樣地命令,衛敏和其餘兩位總督都不敢怠慢,星夜率軍前往救援,人馬全速行動,一天一夜急行軍一百里。他原打算午夜三時抵達戰場外圍,在那裡休整三個小時,天亮時分再全力發動攻擊。qzone手打可惜的是,他地蹤跡被監察廳的情報網察覺,信鴿提前三個小時飛到了今西營中。結果是打算偷襲的人反被人偷襲,當晚二時,正在趕路的疲憊之師遭到了今西的兇狠一擊,天明時,四萬大軍土崩瓦解,三位統軍的總督紅衣旗本下落不明。

  次日,今西再次回師包圍林如海陣營,射書入營,命令林如海立即出降。他表示,此時投降,監察廳可以既往不咎,保留營內軍官職銜和待遇;倘若頑抗,破營時雞犬不留!

  林如海雖然打仗無能,但政治上倒還看得清楚。他知道監察廳雖然接連獲勝,但遠東軍主力未動,依然占了大局的優勢。而且白川將軍和半獸人將軍布蘭都在尾隨今西而來。這是遠東本土來地強兵,能與監察廳對抗的勁旅,自己可以安心等候他們的救援。

  但可惜,林如海看得明白,他麾下的軍官們卻沒有這樣的智慧0眼見監察廳兵馬雄壯,接連不斷的擊破討逆軍,殺得血流成河,這些沒見過戰陣的地方守備隊軍官早慌得六神無主,恰好有幾個軍官是監察廳安插的臥底,他們趁這機會拼命的鼓動。吹噓著監察廳如何可怕無敵,又是如何手段殘忍,把軍官們嚇得心膽俱碎。人心浮動。半夜裡,在幾個監察廳臥底的鼓動下,守備隊地大隊長們發動兵變,將林如海綁了,打開營門投降監察廳。

  今西側也不負諾言,對投降的軍官們好言撫慰,各自保留了原職,甚至就連林如海也沒有殺,只是將他關了起來。

  七八六年十二月三日,紫川家討逆軍與監察廳的第一次正面會戰…一克利台會戰…一終於分出了勝負。此次會戰以紫川家討逆軍地徹底全敗而告終。參戰的兩路六省討逆軍。一路被擊潰,另一路被徹底全殲。高長風總督、羅木總督戰死,林如海總督被俘投敵,胡麻總督、科拉爾總督逃回了巴特利,衛敏總督率領一支殘兵活著逃出來與白川會合。

  見到白川,衛敏這個三十多歲的漢子哭得一塌糊塗。這次戰敗。跟隨他出戰的一萬五幹名本省子弟死傷慘重,潰散大半,他精心栽培的軍官團也被一戰而滅,如今他的實力還不足當初的一個零頭。

  白川同樣心情沉重,但她沒有對衛敏呵斥責難,反倒是溫言撫慰道:「貴部實力損傷確實很大,但這是為國而戰。為公義而戰,相信甯殿下和秀川大人都不會置之不理的。」

  「我敗軍辱師,如何還有臉面回見秀川統領大人?」

  「此次戰敗,責任在我。我急於求成,操之過急,身為前敵指揮。我會承擔起自己應負的責任。向總長和統領大人請罪。此敗,與諸位無關。」

  聽白川這樣說。衛敏頓感全身輕鬆。其實他表現得如此難過,不單是為了部下的損喪,其實也因為害怕受到紫川秀地懲罰。本來他還想好了一番說辭好推卸責任的,卻不料白川這樣一口將責任攬了過去,讓他在輕鬆之餘隱隱也有點慚愧:自己堂堂男兒,還不如一個女子胸襟。

  他訕訕道:「白川大人,其實我也是有責任的,我不該日夜趕路過去,讓軍隊太疲憊,以致給今西可乘之機……

  「我給你們的命令是最快速度趕去增援,你們日夜趕路是執行我的命令,並無過錯——不必說了,衛敏閣下,秀川大人對我還算信任,一個敗仗的處分,我還擔得起,大不了把以前地一些功勞折進去就是了。但你們不同,你們剛剛加入討逆軍,需要給總長和秀川大人留個好印象,以後也好掙個前程。」

  望著白川,衛敏的眼眶濕潤了:「白川大人,我……」

  「衛敏閣下,你的心意我明白了。但既然你和其他幾位總督都是我屬下,我有責任保護你們。」白川平靜的說:「就如大人當年保護我們一般。」

  克利台戰敗後,白川將部隊交給了布蘭,自赴大本營請罪。她將戰敗的過失都攬了下來,自請處分。這件事在遠東軍大本營中也引起了軒然?波大?。

  遠東軍副帥林冰認為,此戰損失的部隊是各部總督的,並非遠東地直屬部隊。如果不處罰白川的話,怕各路總督會心懷不滿。

  而紫川秀對此事的反應則是:「打了敗仗當然要處分…就罰白川站牆角吧。」

  紫川秀並非單純袒護自己的下屬。下載美少女手打——事實上,他對事情的瞭解比林冰深刻得多,也清晰得多。在各路討逆軍中都有遠東情報局的密探,他們已經將戰爭地經過向他做了彙報,從戰事發展到各路指揮官所下地每一個命令,紫川秀都有瞭解。*照他的看法,白川所下地命令並無錯誤,倒是執行命令的總督們有執行不力的嫌疑。不過既然白川自己把事情攬了過去,他也不打算再對總督們追加處罰了」」事實上。損兵折將地總督們已經夠淒慘的了。

  熱血沸騰的誓師出征變成了輕鬆愉快的野外聚餐,義憤填膺的三萬軍民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而明輝統領本人則成了悲天憫人地和平主義者。他說:「何必呢?大家都是紫川家臣子,打來打去死傷的都是家族子民,那多不好啊!不如我來做個東,秀川統領和帝林大人二位坐下好好談談,萬事有商量的啦!連在西北手握雄兵的明輝都如此搖擺。那些地方行省的總督就更不用說了。本來眼見遠東出兵氣勢洶洶,總督們都把帝林看作半個死人了,不料在克利台一戰,帝林還沒出手,他麾下一個部將便把遠東討逆軍殺得一敗如水,大家才意識到。原來監察廳還是有很強實力的。天下鹿死誰手,現在還不好說。

  於是。世間風氣又是一轉,那些本來打算投向遠東一方地地方實權派們,現在又把頭縮了回去;甚至就是那些已經投靠遠東軍的總督們也在心理打嘀咕了,他們派遣心腹,通過各種中間人和渠道,向監察廳拋出了媚眼,並信誓旦旦的保證,自己雖然身在遠東,但心向帝都啊!在將來的戰爭中,我們將是監察廳最可靠的盟友。

  帝都,晚間九點。彤雲密佈,在人們期待已久的歡呼聲中,今年的第一場雪終於下來了。白雪飄飄揚揚地灑下,一點點的將街道和樹木染白。

  屋子裡壁爐裡燃燒著熊熊的柴火,散發著木質燃燒的清香味,悠揚的小提琴曲如同潺潺溪流一般在房間裡回蕩,明亮的火光在銀座燭臺上跳躍著,裝飾著名貴油畫地花牆上映出了火光地陰影。

  在靠近窗口的桌前,兩位英俊地男子對面而坐。其中較年長的男子身著便服,氣質儒雅,風度翩翩,舉止無瑕,整個人簡直像剛從牆上的油畫裡走出來一般,鬢白的頭髮並無損他的氣度,反倒給他增添了成熟穩重的魅力。

  他喝了一口咖啡,望著窗外熙熙攘攘的人群,籲出一口氣。他溫和的說:「監察長大人,這裡視野開闊,鬧中取靜,感覺很不錯。謝謝您帶我來」

  坐在他對面地高個子男子禮貌的欠一下身。蒼白的臉上卻並無多少表情:「殿下格調雅致,能得您的讚賞,下官深感榮幸。這個地方,下官很喜歡陪朋友過來喝咖啡聊天的,一時任性就把宗家殿下請到了這裡,還望莫怪下官失禮。」

  「哪裡。其實我也不喜歡在會議室談事。大人如此灑脫,深得我意。對了,差點忘了:請允許我對貴國軍隊在奧斯行省對遠東部隊取得的重大勝利表達最衷心的祝賀。我國真誠的祝願,在閣下的英明領導下,貴國將更加輝煌而強大。」

  若是對旁人。帝林免不得要假撇清一下,說上幾句「我國的總長是紫川甯殿下,軍隊是家族地軍隊。並非我的私兵」之類的廢話。但眼前地人——雖然初次見面,雖然他有著林氏家族宗家這樣顯赫的身份,但在對方身上,帝林嗅到了同類的味道:草原上覓食野狼的血腥味。

  掩飾是不必要的,兩頭野狼在漆黑的草原上碰到了,它們是沒必要拭擦嘴邊的血跡的。該做的,是磨利自己的爪子和牙齒。

  最後,家族總長紫川甯出面接見對灰頭灰腦跑回來的三位總督」」胡麻總督和科拉爾總督都活著逃了回來…耐心加以撫慰和勸導。勸導時,紫川寧若隱若現的對總督們許諾:「現在的損失不必過於擔心。將來只要紫川家重奪政權,必然會對各位有所補償。」

  既然總長出面,幾個總督也覺得有了面子,再加上他們心裡也隱隱發虛:自己的作戰表現實在是見不得人。所以,誰也沒有敢出聲追究白川的指揮責任什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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