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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五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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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唐悅還在糾結自己脫口而出的「唐堡主」三個字,商容卻開口道:「你不問我阿莫是誰嗎?」 阿莫是誰?唐悅雖不聰明,卻也猜到了,在唐漠開口的那一瞬間,她有一個強烈的直覺,阿莫一定跟他有很特殊的關係。直到唐漠那一句,他說,「不要碰我娘」。阿莫想必就是唐漠去世的娘親,是唐悅娘的前任。這關係聽起來是多麼的奇怪,奇怪到唐悅都覺得有什麼東西堵住了她的嘴巴,讓她說不出話來。 商容看著她一瞬間像被點穴似的僵硬表情,笑起來,「小悅,你真是個敏感的孩子。有時候我都不知道該怎麼對待你才好……」他歎了口氣,「阿莫是唐兄的娘親,十年前就已經故去了。我二叔……我二叔他身體不好,他可能記不得這件事了。」商容慢慢地說道,眼睛望向門外,那裡是一片深不見底的黑暗。 唐悅從商容接下來的沉默中,覺察出了一點異樣。這說明,事情並不如他所說的那般輕描淡寫。 「小悅,小姑娘在聽到這些的時候不都是應該覺得害怕的嗎?你就不能像個正常的小姑娘?」短短的時間,商容似乎就恢復了過來,他突然靠近,伸出手指,輕輕捏住唐悅的鼻子。 唐悅靦腆地笑起來,黑色的眼睛裡流出一點點的親近。商容收回手,輕輕摸了摸她的頭。斟酌了一下用詞,唐悅小心地開口道:「商大哥要把你……把你二叔帶回去嗎?」 商容眼神黯淡了一下,似乎維持剛才的氣氛很累似的,慢慢道:「我這次來,就是想在這裡等他。我二叔每年都會在這個時候到唐家堡來,可惜我一直沒能帶他回去,讓他就這樣在外流浪,都是我無能。」商容視線掉轉回來,落在唐悅的臉上,「今日是唐伯母的祭日,我知道二叔一定不會錯過。可是,我沒想到他只知道這個日子很重要,卻不記得唐伯母已經過世十年了。」 他的眼神很悲傷,唐悅甚至能感覺到,在他平靜的表面下,有著極力壓抑的焦躁。唐悅終於明白唐漠一整日都心神不寧的原因。原來今天是他娘親的祭日。可是墓前空蕩蕩的,除了唐漠,所有人都遺忘了這個日子。 「對不起,小悅,這些話我不該向你提起,可我不知道還能跟誰說了。」商容微笑著,唐悅卻知道他現在想要保持這樣的笑容,需要多大的力氣。 從第一天踏進唐家堡開始,她就必須時時刻刻保持這樣的笑容,需要讓每一個都知道她過得很好,必須要讓所有人都能看到她的知足,看到她的感恩。 「我小的時候,二叔常常會提起已經過世的唐伯母。他總是一遍遍重複著第一次見到她時的情景,他說自己一輩子都無法忘記。當她向他走來,蝴蝶珠花在她黑色的發間一顫一顫,非常好看。他說,他遇見她,還在唐堡主之前。」 唐悅的感情很單純,她對商容所說的一切感到困惑不解。商容瞧她模樣,似是在心底歎了口氣,喃喃道:「那時候,我二叔還不是現在的樣子。他當年……詩詞書畫樣樣妙絕,不知有多少女子為他相思,他卻偏偏喜歡上那一個人。唐伯母去世後,二叔他雖然一直沒有在人前表現出悲傷,但他總是沉默寡言,帶著病容,我們早就有思想準備,果然沒過多久他就離家出走,再也沒有回來過。」商容說到這裡,停了下來,神情寂然,不知在想些什麼。 唐悅看著他眼睛深處的亮光,猜想他可能在回憶商行舟當年的風采。只要看一看如今的商容,唐悅就不難想像當年的那一位,晚風公子商行舟。商容的身上,必然留有商行舟的影子:笑容溫和,舉止優雅。 「也許,二叔只是太驕傲了,如果他早一點放下自己的驕傲,先向唐伯母表白,後來的一切,就不會變成這副樣子。」 可他確實有驕傲的資本,在唐家堡這一年多來,唐悅見過無數的武林俊傑,這樣的美男子卻還從未見到。只不過,如今的商行舟,連驕傲也沒剩下多少了,他的大腦裡,似乎只有「阿莫」這個名字。 阿莫,林莫,唐家堡原先的女主人,唐漠過世的親娘,商行舟的心上人。唐悅一時覺得驚奇,一個女人竟會有如此多的身份,以至於她已經死了十年,還有人對她難以忘懷。只不過,記著她的竟然不是她的丈夫,而是另外一個男人。溫雅如不也有許多的身份嗎,是她的親娘,是唐小寶的親娘,是唐家堡的新任女主人,是唐漠的繼母,也是一個馬夫曾經的妻子。這最後一個身份,連想一想,都會覺得是對溫雅如的褻瀆。 「你在想什麼?」 唐悅正在出神,眼睛裡帶著一種說不出的複雜感情。商容說話的時候,她被嚇了一跳,結結巴巴道:「沒……沒什麼。」 商容離開後,唐悅在床上躺了好幾天。有一件事很奇怪,當時她明明覺得渾身劇痛,她的骨頭卻沒有斷。以商行舟的武功,她居然傷得這麼輕,簡直是奇跡。實際上,唐悅的大腦裡充斥著各種各樣的想法,大部分是關於商行舟的,還有一些是關於她那個馬夫爹爹。兩人之間是雲泥之別,可以說沒有一點相似的地方,可她偏偏會將他們聯想到一起,這真是件匪夷所思的事。 商行舟對林莫…… 爹爹對娘親……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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