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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十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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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把她當親生妹妹,可是現在卻對她做出這種噁心的事!他對那些姑娘就是這樣的吧?回想方才就像做夢,微帶冷意的唇,霸道的舌,不知親過了多少姑娘!白曉碧恨恨地往地上吐了幾口,直到嘴唇險些被擦破,這才紅著眼圈匆匆走進門。 溫海站在廊上。 若是平日,白曉碧必定會停下來問候,但此刻她實在沒有心情,低著頭就往後院走。 「出了何事?」 白曉碧假作沒聽見,走得更快,可是路過他身旁時,手臂卻被緊緊扣住了。 「成日亂跑,師父的話也不聽,越發不像樣。」溫海的語氣明顯有些不悅。 「怎的不像樣了?!」積鬱多時的火氣此刻終於忍不住爆發,白曉碧抬頭直視他,「師父平日不也是不愛理我麼,只管戲弄我!」她一邊說,一邊使勁甩那手,無奈卻始終掙脫不了,頓時什麼也不管了,脫口而出,「我見過誰,做過什麼,你其實早就知道對不對?你故意不揭穿我,就是想看我的笑話!」 溫海愣了下,目中果然泛起笑意。 白曉碧氣得直哭,「沒事就逗我,我做的衣裳一回也沒見你穿。你明明不耐煩帶著我,卻偏要裝出對我好的樣子,不正是因為我的生辰麼?你們要找誰,說與我就是,用得著故意這麼騙我嗎?將來事情辦完,就再沒我的事了,——你們都不是什麼好人!」 溫海微微皺眉,淡淡地道:「我們不是好人。」 白曉碧大聲叫道:「不是!都不是!」 溫海看著她不說話。 白曉碧抽噎著拿袖子拭淚。 半晌,溫海丟開她的手,「說完了?」 發過一通火,白曉碧逐漸清醒過來,心裡開始害怕,腳底不自覺地往後退。 溫海迫近,「你既這麼聰明,可知不敬師父會受什麼責罰?」 白曉碧忍不住又退兩步。 溫海道:「好徒弟,自己喜歡錯了人,罵師父倒罵得痛快。」 白曉碧立即怒視他,卻說不出話。 出乎意料的,溫海沒再嘲諷,只抬手替她擦拭臉上的眼淚,聲音居然柔和許多,「我帶著你,的確是因你命格古怪的緣故,卻並非是為了找誰。」 白曉碧怔了片刻,緩緩垂首。 溫海道:「將來事情辦完,為師亦不會丟下徒兒不管,你這是生的什麼氣?」 白曉碧聞言立即抬頭看他一眼,複又垂眸,漸漸漲紅了臉。一直以來最害怕的就是被人丟下,原來他也看出來了。 溫海道:「還有話說?」 白曉碧搖頭。 溫海再迫近一步。 白曉碧咬了咬唇,「師父不生氣麼?」 溫海恢復平靜,「生氣,我收的徒弟竟向著外人,那人還屢次壞我們的大事。」 既知道那人屢次前來壞事,卻屢次讓他得手,當真僅僅是疏忽大意所致?白曉碧沉默許久,道:「師父既知道我認識他,為何……不早些揭穿我?」 「認得他又如何?」溫海輕笑了一聲,「你命中註定的人不是他,誰勝誰負乃是天命所歸,他就算想行逆天之事,也知道其中厲害,不會惹禍上身。」說到這裡,他目光微冷,「好在我的徒兒還不會為了他背叛師父,今後最好也打消那些念頭。」 命中註定的人?白曉碧呆了半日,低聲道:「我總覺得,師父好像不止二十幾歲吧?」 溫海道:「我很老?」 那張臉的的確確年輕又俊美,略顯冷酷,氣質內斂。 白曉碧終是赧然地搖頭,「沒有,就是……師父想事情似乎比別人格外想得多些,相貌看起來卻太年輕了,有些老成……」 「嫌我年輕,不像你師父?」溫海面不改色,「那我不做你師父,如何?」 白曉碧啊了聲,不敢多說了。 很快,溫海自回房間歇息,白曉碧磨蹭著走進後院,卻始終心事重重,覺得眼前有太多人太多事看不透。 李小姐正在房間裡裁剪布料,大約是想做衣裳,見了她忙站起來,「白姐姐一大早跑出去,怎的這會子才回來?」 白曉碧道:「早就回來了,只是見你不在房裡,所以又出去走了一圈。」 李小姐重新坐下,拿起剪子,「我方才過去替娘描花樣子,耽擱許久。」 白曉碧也走過去坐在旁邊椅子上,看著她做活,稱讚道:「三小姐好巧的手,這是給你爹做的衣裳?」 李小姐拿手比劃尺寸,「不是,我看二哥衣裳舊了,想給他做件新的。」她抖了抖手中布料,「白姐姐看這顏色好不好?我怕他不喜歡。」 布料質量很好,顏色既不顯眼也不過於俗氣,看得出來花了心思,白曉碧有些感動,夫人待李允不公,三小姐卻當真是關心哥哥,於是她點頭笑道:「三小姐親手做的,二公子怎會不喜歡,我看顏色很好。」 李小姐聽了很高興,「二哥過幾天就生日了,我須趕著做出來,好送他。」 白曉碧道:「二公子知道了必定很高興。」 「從小二哥就很疼我。」李小姐丟開布料,湊過來悄聲道,「他還說過兩天帶我出去玩,姐姐不要說給別人啊。」 白曉碧驚訝,連連搖頭,「此事不妥,萬一被夫人知道……」 李小姐忙掩住她的嘴,「我就是怕娘知道,她必定會責駡二哥的,姐姐到時候替我瞞一瞞,我叫柳兒代我睡在床上。」 李夫人本就處處苛責李允,此事鬧出來,勢必連累他,可見李允當真疼愛妹妹,知道她想出去玩,所以冒險出此下策吧?白曉碧雖明知不妥,卻不忍心拒絕,硬著頭皮答應,看看窗外天色,「方才李公子出門去了,不知有沒有回來,好像要下雨了呢……」 「二哥出去了?」李小姐慌忙起身,朝門外叫,「柳兒!柳兒!快去看我二哥回來沒有,叫人給他送傘去,快些,別叫他淋雨啦!」 白曉碧默然,只覺得嘴唇變得越來越燙,扭臉看旁邊鏡子,鏡中人雙唇果然嬌豔非常,似要燃燒,可那心裡卻一陣比一陣酸楚。 因怕葉夜心找來,接下來幾天白曉碧再也沒有單獨出門,要麼找溫海、沈青說話,要麼與李小姐玩,過得十分平靜。這日用過午飯,李小姐真的關了門,笑嘻嘻將她拉到旁邊,「白姐姐,二哥說帶我出去玩啦,煩你替我留神,若我們都出去,娘會發現的。」 白曉碧忙搖頭,「若是夫人知道怎麼好?」 「我娘平日裡不會來的,再說還有柳兒呢。」李小姐一臉得意地拉過小丫頭,「我叫她躺在床上,放了蚊帳扮作是我,稍後我娘若真的來了,外頭阿紅會應著,說我犯困要睡會兒,姐姐只要不聲張就是了。」 白曉碧還是覺得不妥。 李小姐央道:「我好容易出去一回。」 既然李允在,倒也不擔心會出事,白曉碧無奈地道:「我出去就是,只當沒看見。」 李小姐喜得連連點頭。 一切安頓好,李小姐果真換了衣裳溜出院去了。白曉碧心道自己是客,不可再留下來,萬一穿幫倒不好,不如去溫海那裡避一避,萬一出事也怪不到自己了。想到這裡,她立即朝書房走去,誰知過去才發現,書房內空無一人,問過下人得知,原來溫海與沈青一大早便進城辦事去了。 房間不能回,白曉碧正在發愁,忽然迎面走來兩個人。 「李公子帶柳兒去山上做什麼,你看錯了吧?李公子從來不去那山上。」 「千真萬確。」 白曉碧猛然醒悟,慌忙道:「李公子他們去了哪裡的山上?」 那兩人忙低頭,其中一人道:「可不就是龍王濱那山。」 李家人不可去那山上!白曉碧開始冒冷汗,溫海、沈青都不在,如何是好? 後院忽然傳來哭聲,卻是李夫人怒氣衝衝拉著柳兒出來,「給我打!這死丫頭,竟敢挑唆慧中!」 柳兒跪下,「夫人饒命,是小姐要我扮她,說二公子帶她出去玩。」 「若不是你挑唆,慧中怎會騙我?」李夫人揚手一個耳刮子,厲聲道,「她胡鬧,你不會來報我?死丫頭!」 柳兒只是哭求。 李夫人冷笑著指下人,「好得很,快去叫老爺來,來看看他養的好兒子,好個聽話的兒子!全不顧我家慧中名聲,帶了她出去胡鬧,抛頭露面,成什麼話!」 下人慌忙答應。 李夫人叫住他:「他們去哪兒了?」 下人搖頭,「不知。」 李夫人罵:「連去了哪裡也不知,你們這些人都是死的?」 白曉碧猛然想起,失聲叫道:「快去龍王濱那山!」 陰陰的天底,山門越發顯得莊嚴高大,傳來李允的笑聲,百丈懸崖,下面水聲風聲作響,叫人不寒而慄。 李允和李小姐並肩站在崖邊,指點她看風景。 李小姐很是高興,繼而擔心,「這麼晚不回去,娘會不會知道了?」 李允不動聲色摟住她,「有二哥在呢,不怕的。」 李小姐甜甜笑了,「外頭這麼有趣,要是我們兄妹兩個能天天出來玩就好了,走遍天下!」 李允輕聲道:「是麼?將來二哥會帶你走的。」 「那二哥娶了嫂嫂,會不管我嗎?」 「不會。」 李小姐複又將臉埋入他懷裡。從懂事起,只要看到那雙溫和卻不甘的眼睛,裡面閃爍的恨意便讓她不安。因為母親的關係,他從不理她,不過她會纏,後來他終於會主動來找她了,事實證明她沒有找錯。他是所有哥哥裡對她最好的一個。 她忍不住問:「二哥,你記不記得小時候啊?」 他沒有回答,「人會長大。」 她略顯失望。 「你做什麼?孽障,你給我過來!」背後遠遠地傳來喝聲。 「爹!」她驚得抬頭。 「沒事,他不敢罵你的。」李允拍拍她的背,側臉微笑,「再有人過來,兒子要做什麼事,可就由不得爹了。」 第四章消失的鯉魚 從未見兒子這樣對自己說話,李鄉紳本已氣喘吁吁,聞言更氣得渾身發抖,大罵:「逆子!你要死去別處,來這裡做什麼,帶累你妹妹!」 李允笑道:「妹妹也是李家人呢,爹不許我們上山,可不就是怕我們死在這裡?」 李鄉紳面色大變,「孽障!」邊罵邊要上前去。 「老爺!慧中還在那兒!」李夫人哭著抱住他,「你不管慧中了麼?她要有個三長兩短,我……我跟你拼命!」一邊哭,一邊又推攘他,「都是你養的好兒子!聽話的乖兒子!當初我念在他是李家的骨血,所以留著他,待他也不薄,如今他長大了卻來害我的女兒!」 李小姐意識到不對,有些不安,「二哥。」 李允沒有理她,看李夫人,「原來你待我不薄,我正該好好謝你才是。」 李夫人被他看得有些怕,腳下後退兩步。 事關重大,李鄉紳知道此刻不能再激他,語氣頓時放軟了些,「允兒,你這是為了什麼,莫不是撞了邪?快些過來。」 李夫人聞言立即扯著他罵道:「撞邪?大白天撞什麼邪?他就是存心要害我們慧中,你還護著他!」 李鄉紳氣得掀開她,怒目呵斥:「你給我住嘴!」 雖說他是一家之主,但平日裡總是言聽計從不管事的,哪想到真會發火,李夫人一時被鎮住,果真不敢再說。 李鄉紳轉向李允,歎氣,「李家祖宗在上,允兒,你也是李家人,怎能做出這種事?爹也知道這些年的確有些虧待你……」 「你虧待的是我麼?」李允打斷他,冷笑,「我娘已自願從妻降為妾,你卻縱容這賤人欺辱她對她下手,你竟忍心!」他狠狠地看著李夫人,「當初讓人賣了我娘的時候,你這賤婦可曾想過,有朝一日你的女兒也死在面前,你是不是還得意?」 知道內情的家丁們都紛紛低頭,唯獨白曉碧十分震驚。 縱妾虐妻已經不對,而小妾讓人賣了結髮妻子,李鄉紳竟然還替她隱瞞,扶正了她,委實過分! 李鄉紳嘴唇動了動,卻什麼話也說不出來。 李允道:「李家勢大,我一個人報了仇也無活路,原想著長大離了這個家,出去過一生也就算了。」他收緊手臂,將李小姐牢牢制住,「誰知那賤人挑唆你,將兩個親兒子送去京城,卻將我留在這裡替你們看門,竟還強行給我定親,我偏不信逃不出這李家!」 見他越說越激動,李鄉紳慌得阻止,「允兒!是我虧待了你們母子,是我愧對你娘,但你終究是我的兒子,有話下來說,不可意氣用事。」 李允道:「既上來了,怎能好好地下去,總是要留一個才對。」 「要留一個!」李夫人白了臉,哭著拉李鄉紳的袖子,「他說要留一個,可不是要害我的慧中麼!老爺!老爺!」 「你的慧中、你的慧中!」李鄉紳氣得甩開她,「婦道人家,知道些什麼!」 「爹在急什麼,不是為女兒也不是為兒子吧?」李允轉臉望著腳底懸崖,「鯉躍龍門,過而成龍,可惜若是這鯉魚不幸,過不了龍門,死在龍門之下,爹,你怕不怕?」不待李鄉紳回答,他大笑起來,「怪道吩咐我們不許上山,這麼簡單的事,我竟要今日才明白!」 李鄉紳急道:「萬萬不可!允兒,你細想想,李家祖宗在上,你到底是姓李,怎好做出這事,下來,我不怪你!」 李允收了笑,冷冷道:「我很稀罕做李家人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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