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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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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人知道這個女子從何而來。她如雨後空山的一朵優曇婆羅花,來無影,去無跡,突然間便出現在江湖上。 她容顏美豔,卻喜怒無常,仗著一身神乎其神的毒功,恣意妄為,心性邪而手段狠,曾經因為某人多看了她一眼,便弄瞎了人家的眼睛,也曾經為了一對可憐的孤兒寡母,便毒死了欺負她們的親戚全家…… 她混跡江湖只短短三年,卻結下無數的死仇,可是她似乎越是仇家滿地,越是覺得開心;越是難惹之人,越是要惹;越是在伏殺之中,日子過得越是逍遙自在。 可便是這樣一個人見人恨、心理扭曲的蛇蠍美人,卻在被仇人一路追殺操舟渡海亡命時,如神女天降,闖進神州俠士和倭土賊寇對決的戰場,並舍生扭轉乾坤。 魚小妖雖惡,但東海巨鯨島之戰,為國捐軀,人人景仰,因此江湖上也不再以妖女稱之,而人人尊稱她為"踏波西來",以紀念血戰之中,那披著滿天霞光淩波飛來的一葉扁舟。 家恨固不能忘,但國仇大過家恨,因此即使是以江南鐵家為首的一干仇敵,亦從此閉口不談血仇,算是對那個壯烈又歹毒的女子魚小妖,表示一絲的敬意。 遙想昔年快意恩仇的前輩,和悲壯慘烈的武林傳說,兩人都有些心馳神往。 畫舫內一時無言,良久,藍衫男子稍稍坐正了身子,挽起了窗紗。 外面不知何時,已經煙雨迷蒙。 若有若無的雨絲,打濕了清冷的石板路,白牆灰瓦的建築,雕花的窗子映著的纖細身影,河邊飄搖的水草,彎彎如月的拱橋,櫓槳劃過水面的聲音……好似一幅動中有靜的淡雅水墨畫。 他輕輕地歎了口氣:"江南的山色空濛,水色溫潤,終究比我那接天水嶼多了三分紅軟!" 纖微的雨滴自窗外飄入,落在白衣少年俊朗的臉上,他隨意地用手指在頰上沾了沾,凝視著指尖上的一點潤濕:"斯人已逝,那'血縷衣'卻未絕江湖啊!" 藍衫男子又發出一聲喟歎。 白衣少年問道:"方兄,我拜託你的第二件事,可有著落?" 藍衫男子為少年續上新茶:"最近一個月來,至少有四處,發生類似的滅門慘案!" 白衣少年有些動容:"四處?" "第一件,是二十七天前的東林鏢局,連鏢師帶趟子手帶夥計,三十三人全員盡歿。據官家分析,是趁鏢局眾人在飯廳中用餐之時,總鏢頭唐林狂刀斫殺鏢局全員,最後揮刀砍下自己的頭。 "第二件,是二十天前的烏鵲莊,半夜時分突起大火,由於火勢很大,鄰近的村民救火已然不及,全莊六十一人,無一活口,屍骨幾乎都被焚毀,表面上看是夜間火燭未熄引起的火災,但仵作據倖存的幾具殘骸驗屍,證明系死後焚屍。 "第三件,發生在十五天之前,萬江集周氏夫妻和三個小孩兒,一夕暴斃,連在家中借宿的親戚母女也未能倖免,此後,周家左右鄰居十六口人,相繼暴死,屍身全體烏黑腫脹,鄉里疑是瘟疫,已將房屋連屍體一同火化。 "第四件,是一個姓孫的守義莊孤老兒,被發現死在義莊住處,因為義莊孤處僻壤,所以沒有連累旁人--之所以把這件案子和其他的聯繫起來,是因為事發之前,曾有一個賭鬼在遠遠的山坡上,看到有幾個打扮很奇怪的人走進義莊,其中有一個背著很大的錘,有一個挎著刀,一晃就不見了,當時他還以為眼花……" 少年眉峰斂起:"有錘?還有刀?"眼前浮現出被捶碎的頭骨、被割掉的頭顱、被剖開的胸腹…… 藍衫人"嗯"了一聲:"你到過的那個村子,叫半月村,村中皆是土生土長的農戶,農家人雖然手腳粗壯,卻沒有一個會半點功夫!實際上,除了東林鏢局,所有的人全是普通百姓,見到潑皮打架都會躲,和江湖仇殺更是半點邊也不沾!" 白衣少年思索片刻:"除了大多是普通百姓、被滅門殘殺這兩點外,這些人家之間,有沒有什麼聯繫或者共同之處?" "有!肯定有--"藍衫人一臉的凝重。 少年秀眉一挑:"哦?" "--可是還沒有找到。"藍衫人無辜地攤攤手。 他語聲突然一頓,看著頂在喉間的帶鞘長劍,伸出兩根手指,小心翼翼地將它推了開去。這口劍端的鋒利,即使沒有出鞘,寒氣也侵得他頸部肌膚生疼。 "開個玩笑而已,不至於拿刀動劍吧!"藍衫人"委屈"地說道。 白衣少年緩緩地把劍放下,悠然說道:"我也是開個玩笑而已。" 藍衫人瞪著他,忽然微笑。 這個白衣少年,楓雪色,溫潤秀雅中內斂風雷,果然不愧是少年一輩中的翹楚! 他端起已經涼透的茶盞:"請美人唱支曲子吧!" 藍袖隨意揮卷,隨即躺臥在地板上的幾名歌妓"嚶嚀"嬌呼,緩緩地張開了眼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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