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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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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放吧。」清越雙手捧了紙船,彎下腰將其輕輕地放上了湖面。 忽然,一道黑色的水波閃電一般從湖心湧來,在兩人近前驀地與水面分離,如同一隻突然探出的手臂將水面上的紙船一攫而去!眼看那詭異的水波就要濺上清越的臉,李允下意識地將清越一把推開,讓那幾滴水珠盡數濺灑在自己身上,頓時便是一陣灼痛,仿佛那不是湖水,而是燒紅的鐵水一般。 「怎麼回事?」清越一時沒弄清眼前的一切,迷迷糊糊地問道。 「這湖水有古怪。」李允答了一句,轉頭去看自己的肩背處。說來也怪,方才那陣灼痛已隨著水珠的乾涸而消散,他的衣服上除了幾個淺淺的水印,什麼破損也不曾留下,倒仿佛剛才切膚刻骨的灼痛只是一場幻境。 「是啊,好像有什麼東西藏在水面下。」饒是清越膽大,此刻也不禁有些瑟縮,可仍然好奇地朝水面斜睨過去。 李允不願在清越面前失了膽氣,用火絨重新點燃了一艘紙船中的蠟燭,大著膽子走回湖邊。燭光雖然微弱,卻也可以清清楚楚地照見湖水中一道道縱橫的黑氣,仿佛爭奪食餌的魚兒一般在水面下湧動掙扎,綿延到李允目力所及的邊緣也不見消散。這詭異而鮮活的場景,讓白日裡見慣曄臨湖盈盈碧水的李允忍不住生出一股寒意——怪不得朝廷要明令禁止民眾夜間來到湖邊,否則越京城裡將引起多大的恐慌實在無法估計。 「看這個樣子,倒像是水裡潛藏著惡靈。」清越不知何時站在李允身邊,驚奇地道,「可是它們好像被什麼力量鉗制住了,無法脫離湖水的束縛……」 話音未落,仿佛在諷刺清越的判斷一般,湖中心忽然升起了巨大的黑色水柱,如同一枚枚從泥土中鑽出又驀然綻放的毒蘑菇,將它們的軀體散成萬千毒液砸向黑夜中光芒瑩然的淩波台。與此同時,奔馬一般的浪花也不斷從曄臨湖的四面八方向那圓形的祭台湧去,與淩空而出的水柱一起,直欲將那屹立在湖水中的淩波台砸成碎片。 「我們快走吧。」李允見清越看得出神,不由自主地朝淩波台越走越近,連忙攔阻她。 「看看沒關係呀,傷不到我們。」清越目不轉睛地盯著眼前奇異的場景,興奮地道。 「不,是有人來了……」雖然周圍是湧動的水聲,李允還是憑藉習武之人敏捷的耳力察覺到大隊人馬的到來。心中迅速判斷無法順利離開,李允只得拉了清越伏在湖堤邊的灌木叢中,屏住呼吸聽那轆轆的車輪聲、切切的馬蹄聲在越演越烈的水聲中漸漸逼近。 「臣等恭迎陛下!」隨著一片整齊的朝拜聲,一路明燈從遠處的黑暗裡一直亮到了淩波台的邊緣,隱藏在暗影中的人群頃刻如同皮影戲一般登臺亮相。在他們搖曳的身影簇擁中,一個背影挺拔的人緩步從燈光中走上了淩波台。 這個人,想必就是新登基的盛寧帝不棄了吧。想到自己居然可以一睹聖顏,李允不由興奮地轉頭看了清越一眼,卻見她正朝自己調皮地眨了眨眼,不由咧嘴一笑。 伸手輕輕撥開面前的草葉,李允和清越都專心地朝那屹立在淩波臺上的人影望去。而守候在淩波台下的群臣,也以無比肅穆的目光注視著新帝的一舉一動。 此刻淩波臺上的盛寧帝不棄完全置身於祭台白色的光芒中,而一直激蕩的浪花和水柱卻似乎覺察到宿敵的到來一般,越發肆虐,一陣陣水花濺上了堤岸,發出滋滋的燒灼之聲,也讓恭候在台下的群臣和侍衛恐懼地後退了數十步。 「很強大的惡靈啊。」四濺的水花聲中,清越低低地吐出這幾個字,不自覺地朝李允靠近了一些。 李允心中只想握住她的手以示安慰,卻終不敢動,只是暗暗下定決心一旦局勢失控,自己無論如何也要護得她的周全。 然而就在這忐忑不安的時刻,一道璀璨的白光從淩波臺上散開,將高臺中心盛寧帝的身影渲染出一片神聖的光芒。無數從高空墜落的浪花一旦觸及這片光芒,就如同濺在荷葉上一般,紛紛跌落回湖中。然而它們不甘心自己的失敗,再度蓄勢從湖中躍起,以百倍於方才的氣勢再度朝飄搖的淩波台傾軋而下,狠狠地撞擊在盛甯帝身周的光圈上。雖然那範圍只局限在淩波台一處,但那詭異的力量和場景卻讓目睹它的眾人神為之奪,仿佛經歷的正是天地間一場勢均力敵的神界戰爭。 激烈的撞擊持續了一盞茶光景,此消彼漲,漸漸地,盛甯帝身周的光芒越來越盛,而波浪卻越發輸了氣勢,一步步地退回到曄臨湖中去,只偶爾挑釁一般地掀起幾個水柱。於是,盛寧帝慢慢抬起了右臂,全身的光芒便不斷向他的右手間凝聚,越來越亮,越來越亮,仿佛他的手中托住了一枚最耀眼的星辰,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和呼吸。刹那之間,那顆星辰從他的右手中飛出,流星一般墜入了潛流暗湧的曄臨湖中,頃刻將原本晦暗的湖水染成了一片通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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