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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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荊野冥河向著墓碑「撲通、撲通」磕了幾個響頭。 他握住添翎的手,向著墓碑道:「淵伯,冥兒不孝,要同翎一起走了,以後不能常來看您了。這就是翎,」荊野冥河拉了拉添翎的手,向墓碑示意著,「她很漂亮,很善良,救了冥兒一命,對冥兒也很好。淵伯,您放心的去投胎吧,有了翎,冥兒會活得很好。」 他的手明顯的顫抖著,添翎將手抽出來反握住他的手,荊野冥河轉頭來看她,她握緊了他,堅定的看著他,笑了笑,然後轉過頭望向墓碑,道:「淵伯,請你放心,嶽添翎一定會照顧好冥兒,像您一樣疼愛他。」說完轉回頭來看向旁邊的荊野冥河,發現他漆黑的眸子正凝著自己,添翎笑了,很幸福的笑著,嚷道:「臭小子!這是我答應淵伯的事,不要讓我對不起老人家,以後就是你想拋下我都不行了!這輩子,你是註定了,要聽我的嘮叨。」 「翎?」 「嗯?」 「你的嘮叨,可不可以只要我一個人聽?」 「我的嘮叨,恐怕也就只有你一個人會聽。」 「不管,反正你要答應我,你的嘮叨只可以給我聽。」 「傻小子,如今,我們都是只有彼此,除了你,我又能關心誰?答不答應又有什麼區別。」 「現在,在你心裡,我占多大?」 「嗯?」 「一個小小的角落,一小片,一大片……」 「呵……呵……傻小子,哪有這麼衡量的?」 「小小的角落,一小片……」荊野冥河固執的問著。 「現在是整片。因為,之前,我的心是空的。」嶽添翎的目光變得悠遠。 「翎,我的心不只是現在,直到我死,都會整個的,只有你。」 「傻小子,你還沒長大啦,有了心儀的姑娘,就會只留一個角落給我了。」 荊野冥河抿嘴淺笑,那個姑娘如今不已經住進來了嗎? 「翎,將來不會塞進什麼其他的男人,把我扔進角落吧?」荊野冥河突然很緊張的問。 嶽添翎當然明白他的意思,摸了摸他的短髮,笑著笑著,半刻,笑容斂住,眼神突地堅定起來,道:「不會。斷然不會,決計不會,永遠都不會。」她的生命,以後只會有親情和友情。 「那麼說,我一直都會是最重要的。」荊野冥河將頭靠向添翎的肩膀。 添翎淺淺一笑,嗔道:「傻小子!」 *** *** 江湖中傳說,一個月前,獨愛我簫曾在海州出現,所以那日告別了淵伯後,添翎就和荊野冥河一同踏上了去海州的路程。果然,人還是渴望愛護的動物,有了荊野冥河相伴,添翎的心情,已經沒有了剛踏入江湖獨自一人時的陰狸。這個時候的她深刻體會到,原來有時候給予愛真的是比汲取愛還要幸福的。現在,只要冥兒笑一笑,甚至同她撒撒嬌,她都會覺得很幸福。有了親人,感覺真好。有了可以關心的人,感覺真好! 冥兒的事,在這些天,她也瞭解得差不多了,知道的多一分,對他的心疼也就多一分。 冥兒真的是個可憐的孩子,比起他,她的那點遭遇又算什麼。 她雖然在十歲便失去了雙親,但總算還曾親眼見過她們,腦中至少還有對他們的回憶。冥兒卻是一出生便沒有了父母,他是一個可憐的一出生便被拋棄了的棄嬰,淵伯拾到了他,並辛苦的養育著他,所以他才會對淵伯有著那麼強烈的依戀感情。 剛剛出生,就被父母遺棄,這對於一個小孩子來說無疑是個無法抹去的陰影,尤其是當他們看到別的小孩子和父母和樂融融的生活在一起的時候,心裡必然會對親人產生強烈的渴望,渴望卻又無法實現,那種痛苦可想而知。 當殺手是自七歲開始,一次無心的殺人開始了他殺手的生涯。 淵伯病了,很重的病,一貧如洗的家境根本拿不出那麼多銀子買那些貴重的藥材。小小的他,跑到街上去尋工。結果就遇上了那日的金衣,態度溫和,暖暖笑著的金衣。他要他把一封信送給某某酒樓某某客房的某某某,然後就給他一百兩銀子。他那麼小,如何懂得判斷人心險惡,他只知道只要送封信,他的淵伯就有救了,就不會留下他自己一個人了。他樂顛顛的送去了,然後他也親眼的看著那人打開那封信,然後七竅流血的死掉了!死的時候,還不忘瞪著不可置信的眼睛一直望著他,望著他!他害怕極了!撒腿就向外跑,一直跑,一直跑,一直跑…… 也不知跑了多遠,他撞上了一個人,抬起頭,是帶著面具的金衣!他舉起小拳頭捶他,卻被他一甩就甩到了路邊!金衣對他說,如若想活命,就乖乖聽他的話,否則便立刻把他送去衙門,判他個斬立決,讓他和家中病重的淵伯一起死!他很害怕,他怕死,怕斬頭,也怕淵伯死。淵伯還在等著他的藥呢。他答應了,咬破小小的手指,在金衣自懷裡掏出的薄紙上按上了小小的血印,走上了殘忍嗜血的殺手之路。 自此之後,他不再相信任何人;自此之後,他的心裡開始埋下了冷酷的種子。 要離開天衣絕殺也是因為淵伯。他做殺手一直都瞞著淵伯的。幾個月前,他的殺手身份無意中被淵伯發現了。淵伯,以死相逼不要他在做下去。淵伯的命對他來說當然比什麼都重要,雖然這個時候,他已經做習慣了殺手,但是為了淵伯,他還是會毫不猶豫放棄的。然,天衣絕殺是什麼地方,豈是任由你一個小小的殺手想要退出便可以退出的!阻礙比預想中還要大!然而,誰知就在他想辦法退出的時候,卻得到了淵伯懸樑自盡的噩耗!天衣絕殺有個規矩,所有殺手都不可以有所羈絆,如若有了羈絆,組織一定會設法除之!顯然,這個時候,淵伯成了荊野冥河的羈絆,天衣絕殺的人找上了門,他們逼著淵伯自殺,他們要這個羈絆自動消失!但是他們有一點錯了,就是低估了淵伯。淵伯是心甘情願的自殺了,然,表達的卻完全是另一番意思,他們不懂,他養大的荊野冥河卻懂!他懸樑的繩子上結了一個成「叉」字的結!荊野冥河明白那是「不」的意思!小的時候,有一次他得重風寒,說不出話,淵伯就教他用交叉的手臂表達「不」的意思!他知道,淵伯自殺了,正是在以他的死來要求他不要再做殺手!看見那個「叉」的時候,他就哭了。世上唯一疼他的人為了他死了,去了另一個世界,再也不會回來了,再也沒有人對他慈祥的笑,再也沒有人在他耳旁嘮嘮叨叨了。 安葬好淵伯,他就和天衣絕殺決裂了。天衣絕殺自然不會放過他,於是就有了之後的追殺,也才會有了後來與她的相遇。 這就是冥兒的過去,一個似乎充滿了黑暗,只有淵伯那麼一絲陽光的過去。 當她知道這些的時候,她立馬同他說:「冥兒,以後我會給你撐一片澄澈的天空,灑給你大把大把的陽光。」 他孩子般的笑了,道:「翎就是頭頂澄澈的天,是最燦爛的陽光。翎,只要你,不要拋棄我就好。我不能沒有天,也不能沒有陽光。」 她被她逗得也笑了,雙手捧住他的手,笑道:「如果我拋棄冥兒,就要天衣絕殺的殺手全部都來殺我好了,讓我在恐慌中防不勝防中死去。」 結果她的手被他反握了去,他的臉忽然變得沉重,隱去了之前的孩子氣,道:「如果沒了天,沒了陽光,我寧願自己死去,住到天上,住到陽光裡,住到你的心中,就算死了,我也要和你天涯海角,形影相隨。」 她笑了,翹起腳如同拍寵物一樣拍拍他的頭,道:「我這片天永遠不會塌的,陽光也是永遠閃耀著的。 「翎,在笑什麼?」岳添翎正自顧自的回憶著,一會兒皺眉,一會兒哀戚,一會兒又輕輕笑著,引得荊野冥河好一場納悶。 嶽添翎轉頭看看他,道:「想起了一些有趣的事。」 「什麼有趣的事,同我講講。」荊野冥河眸子亮了,翎為了鍛煉他常笑,沒事的時候,總會給他講笑話,害得他都染上癮了呢。 「不告訴你,我的秘密!」嶽添翎一翻眼皮子,拽了起來。 「敢不告訴我?」荊野冥河沒來由的笑。 添翎知道他沒打什麼好主意,沒有回答便飛身向前掠去,遠處傳來她得意的嗓音:「你能怎麼樣,有本事來追啊,不如我們來賽賽輕功,看看是你赤衣銀鏈厲害還是我飛仙戀雪更勝一籌?」 「好。」荊野冥河應聲追上。 「快!快!冥兒,你看城門好像要關了!今天我們一定要到海州。」嶽添翎看見好像已經正在合起的城門,回頭向荊野冥河喊道。 「你輸嘍。」一個略顯得意的聲音飄過,只見紅影一閃,荊野冥河已然跑到了她前面去。 「死小子!這不算!」後邊某女發了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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