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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四


  五三、決裂

  藍徽容得一內侍暗中傳信,這幾日便一直呆在宮中。說也奇怪,不但慕世琮不見人影,連簡璟辰也未曾來找過她,她日日在正泰殿陪著皇帝,頗覺無聊。

  這日皇帝召了幾位重臣入內閣密議,藍徽容便退出正泰殿,想起多日未見孔瑄,濃郁的思念之情壓得她有些喘不過氣來,又不好直接去玉媚樓,便出宮來到質子府。

  她踏入房來,被濃烈的酒氣薰得一窒,嗔道:「侯爺,大清早的,弄得一屋子酒氣做什麼?!」

  慕世琮站在床前,尷尬一笑:「心裡悶,喝酒解解悶。」

  聽他這話,藍徽容只當他是因為被迫呆在京城作質子而心中憋悶,她早把慕世琮當成自家兄弟一般看待,不由柔聲道:「侯爺,您再忍忍,聽皇上口風,似是有意放你回去,用來牽制甯王。」

  見地上滿是酒壺碎片,她以為是慕世琮煩悶時摔了酒壺,心中暗歎,蹲下身撿起那些碎片。

  慕世琮忙蹲下來,拉住她的手便往外走:「不用管,會有人收拾的,我們出去說。」

  藍徽容被他拉得一個踉蹌,右足大力踩在一塊碎瓷片上,『啊』的一聲叫了出來,慕世琮急道:「怎麼了,有沒割著?!」

  孔瑄在帳內聽得清楚,忍不住要衝出帳外,聽得藍徽容道:「沒事。」又定了下來。

  藍徽容正彎腰取出鞋底碎瓷片,聽得床上輕微一響,不由抬起頭望向床邊,慕世琮情急之下攔在了她的面前。

  藍徽容有些詫異,愣了一下,面泛微紅,嘴角帶笑,輕聲道:「侯爺,是我魯莽了。」說著便欲退出房去。

  眼見她就要邁出房門,慕世琮猛然醒悟,她竟是誤會自己室藏有美,禁不住『啊』的大叫一聲,藍徽容回過頭來。

  慕世琮不願藍徽容知道孔瑄受傷而傷心擔憂,本想瞞著她,直至孔瑄傷好,這才本能下要孔瑄藏起來。可當此際,被藍徽容這般誤會,他又焦慮萬分,望著藍徽容略帶笑意的眼神,急擺手道:「容兒,不是,不是你想的那樣。」

  藍徽容嘴角笑意更濃:「侯爺,我下次一定會記得先讓梅濤通傳的。」

  慕世琮手足無措,愣得一陣,煩道:「我不管了,你們自己說清楚吧。」說著甩手出門,還將房門重重關上。

  藍徽容心中漸起疑雲,慢慢走到床前,帳簾掀開,孔瑄苦笑著下床,伸手擁住她:「容兒。」

  藍徽容乍見他俊朗面容,心頭一跳,腦中一片迷糊,也忘了問他怎麼會出現在質子府中。相思得償,心中說不出的歡喜,慢慢偎入他的懷中。

  她覺自己一投入這個溫暖的懷抱,多日來緊繃的神經立刻得到放鬆,心中無比安寧。聽著他怦怦的劇烈心跳,感受著他漸漸轉熱的體溫,想到終是在這質子府中,面上一紅,撐著從孔瑄懷中退出,抬起頭來。

  孔瑄正待說話,藍徽容右手撫上他的鬢邊,輕聲道:「怎麼又長出白頭發了?」說著將孔瑄按在床邊坐下,孔瑄牽動左腿傷口,差點就痛哼出聲。

  藍徽容將他髮髻打散,默默地替他將數十根白髮一一扯落,又默默地替他將髮髻攏好。蹲到孔瑄身前,望著他明亮的眼眸,一字一句道:「孔瑄,告訴我,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

  孔瑄沉默片刻,握住藍徽容的手,將她拉到自己身邊坐下,微笑道:「甯王知道了一切事情是我們在與他作對,那晚從雙月閣回去,他帶人設伏,想擒住我來威脅你。我受了點傷,怕你擔憂,沒讓侯爺告訴你。」

  藍徽容一驚,忙俯身過來仔細看著他:「哪裡受傷了?!」

  「沒有大礙,就是這裡被劍割了一道小口子。」孔瑄輕拍了一下自己的左腿。

  「快讓我看看。」藍徽容伸手過來,便欲撩開孔瑄的長袍下擺。

  孔瑄的傷口在大腿處,自是覺得不便讓藍徽容看到,忙往旁移了一下,尷尬道:「容兒。」

  藍徽容明白過來,面上飛起彤雲,可又覺得不親眼看看那傷口,總是放不下心。她沉默一瞬,微微側過頭去,聲如蚊蚋:「你去年受傷昏迷那段時間,我都——,我,心中早已視你如夫君——」說到最後一句,已是輕不可聞。

  孔瑄腦中『轟』的一聲,這時他方想起去年自己將藍徽容救出之後重傷昏迷了很長一段時間,她帶著自己逃亡,替自己處理傷口,運氣療傷,只怕那等難於啟齒的貼身服侍等事也是她一力所為。

  他正在發愣間,藍徽容已蹲下身來,掀開他的長袍下擺,將內裡長褲輕輕捋上,解開紮帶看了一下,皺眉道:「傷得這麼深,還說沒有大礙。這藥也得勤換才是,傷口好象有點膿腫。」她環顧室內,見架上擺著傷藥,忙取了過來,重新上藥,又找來乾淨的紮帶輕柔地替孔瑄紮好。

  她輕垂著頭,手上動作不停,柔聲道:「為什麼要瞞著我?這樣我不喜歡。縱是怕我擔憂,也不應該。我希望你以後事事都與我說,不管什麼事情,我們一起面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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