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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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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將簡璟辰憤怒之態收在眼內,嘴角慢慢勾起,意態悠閒地向藍徽容道:「容兒,你與他二人都交過手,你看誰勝算大些?」 藍徽容見皇帝龍袍束帶有些歪斜,彎腰替他輕輕理正,柔聲道:「甯王殿下武功乃皇上親授,自是高出一籌。但他畢竟是千金之軀,吃虧在實戰經驗不足,定不及侯爺狡詐多變,誰勝誰負,還真是不好說。」 皇帝忍不住笑道:「容兒說得透徹,這兩小子,從前交情不錯,現在為了你,倒成了仇人了。容兒,你這可真是讓朕為難啊。」 兩人正說話間,場中二人已激戰起來。簡璟辰所學武功,乃皇帝親授,而皇帝的武功,走的是剛猛一路,自是仗劍搶攻。 自璟文太子被廢之後,由於皇帝有意立簡璟辰為太子,這大半年來,便用心授了其武藝,簡璟辰武功一日千里,竟隱隱有壓倒慕世琮之勢。慕世琮由於沒有使用慣用的威猛長槍,劍法承襲了慕王爺的輕靈飄忽,便以迅捷的身法靈動閃躲,避開簡璟辰的第一波搶攻。 到簡璟辰換過一口氣,再度攻上時,慕世琮才猛喝一聲,仍是只守不攻,但劍勢已漸密集,撥開簡璟辰如狂風暴雨般的劍招。 簡璟辰幾輪攻罷,心中怒火慢慢消去,恢復了一貫的冷靜,知慕世琮是在消耗自己的體力,遂漸收攻勢,稍稍改變打法,長劍如排空巨浪,不停湧向慕世琮。慕世琮則採取遊斗方式,在場內繞著圈子,步法穩重,絲毫不懼。 場邊眾人看到精彩之處,目眩神迷,如癡如醉,齊聲喝采。 再鬥得數十招,慕世琮身法瀟灑從容,劍走奇招,劍人合一,猱入簡璟辰的劍圈內。簡璟辰見他竟是這等不要命的打法,有一刹那的猶豫,畢竟他曾與慕世琮有著秘密協定,心底的那件隱密之事若要實施,如果沒有慕藩的配合,只怕局勢難定,與慕世琮翻臉爭奪藍徽容本不在他計劃之內,在眾目睽睽之下傷他性命更非明智之舉。 就是這一刹那的猶豫,慕世琮已突到他的身前。簡璟辰心念電轉,知再不下狠手,只怕敗在頃刻,他心中狠狠道:世琮,休怪四哥手辣,只怪你逼人太甚! 他身形如閃電般後飄,長劍化作一團幻影,罩住如影隨形的慕世琮。眼見他劍勢大盛,劍尖已近慕世琮前胸,慕世琮卻突然以極輕的聲音說道:「裝作不和。」 簡璟辰不禁一愣,想起曾與他約定在父皇面前裝成不和,他到底是真心與自己搶奪容兒還是借機假裝不和呢?可他即刻又反應過來,慕世琮只怕是借假裝不和之名來行奪容兒之實。 然而就是這一刹那的猶豫,慕世琮手中利劍已順勢撩上,簡璟辰急運內力於劍刃上,二人長劍相擊,『嗆』的一聲,齊齊折斷,斷劍掉落於地。 二人皆是反應迅猛之人,長劍落地瞬間,左手同時伸出,又同時按上對方前胸。一聲悶哼後,二人身形不移,依舊保持著互按對方前胸的姿勢,嘴角卻都溢出一縷鮮血來。 他二人由比劍瞬間轉為比拼內力,就是一眨眼間的事情,眾人驚呼聲中,已見他們各自受傷,但還在拼死搏鬥,這當口,實是已到了生死關頭。 皇帝一聲冷哼,身形如大鵬展翅,瞬間飛落高臺,袍袖一拂,從簡璟辰與慕世琮之間拂過,一陣狂風卷起,簡璟辰與慕世琮齊齊倒退十余步,方穩住身形,各自再吐出一口血來。 皇帝肅然看著如鬥雞般怒目而視的二人,怒道:「荒唐!胡鬧!」 慕世琮狠狠地瞪了簡璟辰一眼,手撫胸口,跪落於地:「皇上恕罪!微臣斷不能將容兒相讓,四哥若是不能收手,就讓他將微臣殺了好了!」 簡璟辰踏前一步,又在皇帝冷竣的目光下停住腳步,皇帝負手在場內走了幾步,悠悠道:「這一場比武,算你二人平手,世琮先前騎射勝出,朕就准了你的請求,收回賜婚旨意,容兒花落誰家,你二人日後各憑本事,各顯神通吧!」 慕世琮俊臉天朗風清,向躍下臺來的藍徽容眨了眨眼睛,大聲道:「微臣謝聖上隆恩!」 簡璟辰面沉似水,眼中閃過痛恨之色,知事已至此,多說無益,不發一言。 皇帝轉過身來,正好對上藍徽容感激的目光,這段時日以來,藍徽容縱是在他面前恭謹溫柔,他也知她心中對自己頗有怨恨。但這一刻,他在她的眼內看到的是自然流露的感激,發自真心,毫不虛假,他心情大好,感覺如同為清娘做了一件令她喜悅的事情一般,十分歡暢。 只是他這歡暢背後竟出奇地浮上一絲愧疚,畢竟他這番旨意的主要目的卻還不是為了藍徽容著想,自知甯王隱有謀逆之心後,他時刻想著的便是如何令甯王與慕藩決裂,慕世琮出面爭親正中他下懷,而讓這二人為藍徽容反目,爭鬥不休,更是他預防甯王聯合慕藩及突厥逼宮的最佳手段。 這絲愧疚之情湧上,皇帝微笑道:「傳朕旨意,封藍徽容為思清郡主,按公主禮制,賜住嘉福宮。「他頓了頓道:「並准其自由出入禁宮之權。」 這番風雲變幻的比試,看得場邊數千人心潮起伏,瞠目結舌,各自感歎開了眼界的同時,也不由都在背後悄悄議論,小侯爺與甯王因美結仇,這梁子可是結大了。眾人也不免感歎聖上對那思清郡主寵愛之情溢於言表,自是削尖了腦袋打探她的來歷。 藍徽容見今日這一戰之後,得解逼婚危機,消除了皇帝對甯王與慕藩聯手謀逆的顧慮,為皇帝放慕世琮回去走好了第一步,心情實是無比歡暢,陪著皇帝回到皇帳內,笑意盈盈。 皇帝望著她如花笑靨,腦中浮現另一張嬌美笑容,忽覺無比失落空虛。原來,自己真是親手扼殺了那般美好的真情,親手將自己置於無邊無際的寂廖之中。 三日之後,聖駕春獵一行起程還京,成王率留守臣子于城門伏地迎接天子回鑾。皇帝回京後,自有一番紛擾,他又掛著數件大事,便未再宣藍徽容隨侍。藍徽容早得聖旨,可以自由出入皇宮,見皇帝未再約束自己的行動,便出了禁宮,往慕世琮居住的質子府而去。 剛出皇宮不遠,她便感覺到了有人在跟蹤自己,皇帝有藍家人在手,又收回了逼婚旨意,應該不怕自己溜掉,而他若要派人跟蹤,便不必賜自己自由行走之權,看來,定是甯王的人。 藍徽容想了一想,覺慕世琮也是剛剛回來,只怕孔瑄也未在府中,便轉頭向城東走去,不多時便到了藍族人居住的宅子。 藍家眾人見她前來,慌做了一團,叩頭的叩頭,請安的請安,藍家大夫人更是一副諂媚之相,拉住她的手嘮叨個不停。藍徽容頗覺心煩,想起現在逼婚危機雖解,但如何讓皇帝放了藍家人,且日後不再追究,卻還未想出萬全之策。她將臉一寒,撇開眾人的糾纏,帶著藍華容獨自進了後花園。 兩姐妹清清靜靜地說了會話,藍徽容撫上藍華容秀氣的額頭,看著她那與自己有幾分相似的俏麗面容,柔聲道:「妹妹,你想不想回容州?」 藍華容靦腆地笑了一笑:「姐姐,在我看來,回容州和在京城倒是差不多,說不上哪兒更好。」 「我?為什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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