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玄幻奇俠 > 青山接流水 | 上頁 下頁 |
一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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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守府外衙役見她踏上石階,撥出刀劍攔於門前:「大膽刁民,竟敢擅闖太守府?!」 藍徽容負手冷冷道:「去告訴郭太守,我就是他要找的人,叫簡璟辰出來!」 衙役們聽得他就是太守竭力尋找之人,忙有一人奔了進去,不多時,微胖的郭太守喘著氣跑了出來,上下打量了藍徽容幾眼,疑道:「你就是甯王爺要找之人麼?」 「簡璟辰呢?叫他出來!」藍徽容想起莫爺爺下落不明,不由有些激動。內心深處,她還有一些疑惑,那簡兄似不是會做出如此行徑之人,會不會是自己猜錯了呢? 「大膽!」郭太守喝得一聲,轉瞬想起甯王臨行前叮囑要對此人善加禮遇,且不明這青年公子與甯王究竟是何關係,忙又收起怒容:「這位公子,甯王爺已于今晨啟程回京城了,臨行前吩咐本官尋找于公子,不知公子——」 「柳家巷之事是否你們所為?」藍徽容冷冷打斷了他的說話。 郭太守一愣:「柳家巷?什麼柳家巷?!」 藍徽容見他面色不似作假,倏然轉身,郭太守還不及呼出聲來,她身形已消失在官道盡頭。 藍徽容心急如焚,直奔至明月樓,解下後院馬繩,牽出自幼騎慣的『青雲』,與趕回來的明月匆匆點頭,自東門出了容州城,縱馬揚鞭,直往京城方向趕去。 細雨霏霏,淋濕了藍徽容身上的長袍,她心頭充塞憂慮,憤懣,疑惑,又有淡淡的傷心,到底是不是他所為?難道那個與自己在結廬亭中把酒言歡、於峽谷對火而歌的簡寧真的只是一場了無痕跡的夢?難道那溫潤謙和的外表下真的有他淩厲狠辣的另一面嗎? 她知簡璟辰既已挑明身份,且剛剛遇刺,必定不會再象昨日那般微服而行,定有大隊人馬相隨,也當會歇在各處驛站。她放騎而行,塵路蜿蜒,風聲嘯嘯而過,終於夜色深沉時趕到了雙水橋驛站,遙見驛站外數隊官兵來回逡巡,駿馬嘶鳴聲此起彼伏,她暗暗松了口氣,跳下馬來,將『青雲』系于驛站外樹林內,手持佩劍,趁著夜色向驛站潛去。 細雨過後,斜月如鉤掙脫陰雲掛於夜空。夜半時分,簡璟辰坐於窗前,挲摩著手中那半邊玉佩,一時想起邊關戰事再起,自己趕回京城後不知要面對何種局勢,一時又想起她那燦麗的眉眼,清冷的神態,凝重與溫柔在面上交替呈現。 藍徽容避過驛站內巡守官兵,在驛站內細查一番,未發現莫爺爺蹤跡。便潛至主屋窗下,窗開細縫,燭光朦朧,她悄悄探頭,入目卻見簡璟辰正坐於窗下,長眉輕鎖,深邃的目中光華隱現,日間高束的黑髮披於肩頭,竟有一些微卷,平添了幾分溫和之意。 待看清他手中正持著自己那半邊玉佩,藍徽容禁不住心神微亂,手中佩劍擦上牆身,發出微不可聞的輕『呲』聲。 見簡璟辰猛然抬頭起身,她提氣推窗入室,手中長劍嗆然而出,抵住簡璟辰胸口。 簡璟辰輕閉上雙眼,又睜了開來,夜風從窗中吹入,幾縷長發蒙上了他的雙眼,一時間如墜夢中,片刻後終不可自抑地嘴角輕勾,眸中溢出驚喜的笑容。 「容兒——」低沉的聲音剛剛響起,藍徽容向他逼近一步,冷冷道:「你把莫爺爺怎麼樣了?他在哪裡?!」 簡璟辰瞬間清醒過來:「莫爺爺怎麼了?出什麼事了?」 「你別裝了,不是你叫郭太守四處尋找于我嗎?莫爺爺只不過對你言辭不敬一些,你就對他下那等狠手?!」藍徽容想起莫爺爺生死未卜,話中便帶上了幾分恨意。 簡璟辰愣得片刻,忽然仰起頭來輕笑幾聲,又猛然向前踏去,藍徽容本能往後急退,手中長劍仍是抵住他的胸膛,只是握劍的手卻不聽控制地輕輕顫慄。 簡璟辰凝望著她面上掙扎神情:「容兒,你就是這般看我的為人麼?」 燭影搖曳,藍徽容輕咬著下唇,眸中漸漸透出猶豫不決。 簡璟辰本是一腔被屈的憤懣,此時見她竟露出小女兒神態,忽然心中一軟,柔聲道:「容兒,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你坐下來慢慢說。」 藍徽容垂下眼來,緩緩收起手中長劍,簡璟辰望著她修長睫毛投在細密肌膚上的陰影,聽著她將事情敘述完畢,也覺頗為怪異。 他思忖片刻,直視藍徽容道:「容兒,不管你信不信我,我只請郭太守幫助尋找于你,我受你之恩,怎可能對莫爺爺下此狠手?再說了,莫爺爺身手高強,我豈會因幾句不敬的言辭而輕易斷送手下之人性命?」 藍徽容低頭默然良久,也覺他言之有理,何況並未在驛站中發現莫爺爺蹤影,銀牙暗咬,抬起頭來:「簡兄,是我多疑了,向你賠個不是,我還要趕回去尋找莫爺爺,就此別過。」 簡璟辰迅速攔在了她的面前,見她眉彎目灼地望著自己,一時說不出挽留的話,遲疑良久方道:「容兒,你一人勢單力孤,不如我來幫你,尋找莫爺爺,可好?」 藍徽容心中千回百轉,驛站外駿馬嘶鳴聲傳來,她忽然想起父親和母親相視而笑的情景,再想起面前這人的身份,終沉靜下來,淡然笑道:「簡兄,你我萍水相逢,不敢勞煩於你,就此別過,他日有緣再聚吧。」身形輕擰,青影在窗間閃過,磊落中帶著一縷嬌媚,消失在簡璟辰的視線之中。 簡璟辰急追出驛站,隱約聽得驛站一側林內傳來馬蹄之聲,正欲解下坐騎韁繩,一名隨從匆匆奔來:「王爺,府中有急信傳到了!」 簡璟辰暗歎一聲,展開書函,就著火光細覽,眉頭不自禁的深鎖起來,片刻後他抬頭望向黑沉夜空,雙手籠於袖中,手中玉佩斷裂處硌得皮膚隱隱有些疼痛,這疼痛慢慢勾起他眼中淩厲之色,終跺跺腳返身進了驛站。 天空露出一抹魚白時,藍徽容趕回了容州城,她定下心神,重新回到柳家巷尾小院,在院內屋中細細的查看了一番,卻始終沒有發現什麼線索。 在院中悵立半晌,她無奈向院外行去,卻在院門口停了下來。 她蹲下身來,自院門的勾縫處拾起一塊麻布細細看了一陣,由於經常過來幫莫爺爺洗衣做飯,她認得這不是他衣衫上的碎布,而且這麻布入手粗糙,似也非容州人所慣用,想得片刻,她匆匆向大街上行去。 「公子,這麻布俗稱『水麻』,東朝並不產這種麻布,是西狄國人用來包住頭髮所用,也只有西狄國人才會使用這種粗麻的。」 從布鋪出來,布鋪掌櫃的話迴響于耳中,藍徽容怔立於街上,難道,莫爺爺的失蹤竟與西狄國人有關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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